明日,她還是不要來得好。
他本該提醒她的,可他卻覺得她回來,如此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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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很晚了。
宋矜不敢耽擱,與章家的庚帖退了,便只剩下最後一步件事。
她要將與謝斂的婚約公佈。
作為宋敬衍唯一的女兒,她若是嫁給謝斂,許多人恐怕是樂見其成的……謝斂與宋家的關係,在外人看來,實在微妙。
髮髻散了,夜風吹得烏髮拂動,有點癢。
宋矜伸手去取玉簪,卻摸了個空,應當是剛剛不下心弄丟了。
這只玉簪陪伴她多年,曾經是她最喜歡的一支簪子。但此時,宋矜卻說不上可惜,反倒有種順其自然地鬆了口氣。
被何鏤拿過的東西,丟了便丟了吧。
想起何鏤,宋矜眉頭緊蹙。
她不受控制地臉色泛白,指尖輕顫,險些嘔出一口酸水來。即便是何鏤沒有碰到她,單單那樣的目光,她也覺得十分作嘔。
月華滿地。
宋矜緩了一會兒,再度出發去章府。
溫夫人在婚事上做不了主,她若想要公佈與謝斂的婚約,章永怡便是請旨最合適的人。
無論如何,章永怡這裡是避不開的。
章府燈火通明。
早就等著她來了,門房直接引著她,穿過長長的廊廡,徑直拐入了議事的廳中。
不但章永怡在,連溫夫人……還有她阿孃,蔡嬤嬤都一併在此。屋內沒有多餘的僕人,燈點得很足,竟有些徹夜長談的意味。
宋矜心中緊張,面上卻不能顯露。
她一一行禮完畢,方才垂手立在下方,等候坐在上首的長輩們發問。
章永怡放下手中蓋碗,問道:「你昨日與今日,都去看望含之了?」
宋矜道:「是。」
於是氣氛凝滯。
一片緘默中,唯有趙夫人捂緊了心口。
章永怡輕哼了聲,分不出喜怒。
「你倒是和他一樣,只按著自己的法子行事,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雨來了。
夜雨聲聲,敲打窗欞。
宋矜垂著眼,耳邊聽著細碎的雨聲,不合時宜地想起初見謝斂那次。
下了雨的夜晚,章府的僕從攔著她。當時的謝斂,也不該搭理她,更不應該在後來對宋家伸出援手,但他當時確實是……
隔著冷雨與湘妃簾。
朝她伸了手,只是她太怕,將他視作有心的壞人。
「若是我什麼也不做,謝大人必死無疑。何況,本也是因為我們家,他才落得這樣的境地。」
宋矜抬起臉,她有些不明白章永怡,明明謝斂才是他的學生。
「不必廢話。」
章永怡只瞧她看了一眼,「明日哪裡也不準去,就在府裡待著。」
宋矜還要再說話,溫夫人卻驟然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
聞見溫夫人身上糖果子香氣,宋矜後知後覺到冷,不受控制地輕顫了一下。肩背便被人輕輕扶住,對方取了件薄披襖,搭在她身上。
「你若不喜歡四郎,婚事不成也罷。」
「但含之那孩子,還是……」
宋矜鼻腔有些酸。
她有些愧對溫夫人,心中又隱約察覺到,他們似乎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於是輕聲道:「可我覺得,這樣做可行。」
「我怕你搭進去,就出不來了。」溫夫人眉頭蹙起,她面色有些蒼白,嗓音透著不忍,「當日不讓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