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瓊音的目光還帶著探究,和幾分淡淡的輕蔑。宋矜算不上在意,畢竟傅瓊音是首輔嫡長女,傅家又是累世公卿的世家,母族更是富庶的豪商。
以傅瓊音的相貌才智家世,看不上公主皇妃都正常。
宋矜跟著傅瓊音,果然見方才來的人,一個是章家四郎,一個便是謝斂。不過不知為何,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看著有些彆扭。
傅瓊音一過來,目光就黏在了謝斂身上,與兩人說話。
這裡人多,宋矜乾脆少說話,多觀察。
章四郎臉色發白,笑眼裡情緒複雜,隱隱有些暴躁壓抑。謝斂瞧著倒是還是那樣,長眉凌厲,黑眸深沉,瞧不出有什麼情緒。
但他的面色比章四郎還要難看,蒼白得沒有血色,眼底一片陰影。
整個人如一道影子,周身氣場沉鬱。
傳聞兩人是好友,此時卻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更不要提說話了。謝斂始終一言不發,只在宋矜打量他時,敏銳地側目朝她看過來。
他眸光有些鋒利,宋矜被嚇得一驚。
謝斂似乎也沒料到是她,眉頭驀地蹙起,內斂地避開了她。
「誰知道他發了什麼瘋……這爛攤子,換了誰也扛不起來,愛誰誰!」
正和傅瓊音說話的章四郎忽然激動起來,扭頭朝著謝斂,抬高了調子狠狠地說道。章四郎說完,又一掃袖子,怒氣沖沖地告了句辭,劈身便走。
傅瓊音也是意外,看向謝斂。
謝斂眸色深沉內斂,看不出什麼端倪,轉身便走。
「沅娘!你不是要道謝嗎?人若是走了,你如何道謝。」傅瓊音忽然喊了宋矜一聲,飽含意味看她。
宋矜有些不悅,但算不上生氣,
她本也知道謝斂做的事情間接幫了她,非要說,秦念和章四郎都能與謝斂吵鬧敵視,唯有她絕對不能存這樣的心思。
她起了身,去追謝斂的背影。
對方身形修長挺拔,又走得急,宋矜追了半天風,反而越追越遠。她遲疑了片刻,拎起裙擺小跑著去追,累得氣喘吁吁,終於靠近了些。
但她慣來體弱,跑了幾步便心如擂鼓,呼吸不暢。
眼看著人又要遠了,宋矜急了。
「謝大人!」她伸手捂住口唇,儘量減少胸口刺啦啦的疼意,出聲喊他,「謝含之,謝大人……」
隔著半道橋,謝斂回頭朝她看過來。
逆著光,他整個人站在明晃晃的日光裡,紺青廣袖被風吹得揚起。宋矜不知怎的,心口忽然空闊許多,再度拎起裙擺朝他追去。
不少遊客朝她看過來,以為她是追逐情郎的膽大女郎,紛紛議論起來,還有人為她鼓氣。
宋矜臉頰緋紅,不知是累的還是羞窘的。
她一直到橋下,才驚覺還沒想好措辭。腦子因為缺氧一片空白,她呆呆立在橋下,只恍然意識到,這位謝大人生得好生俊美。
難怪傅瓊音那般驕傲的人,都眼巴巴追逐著他。
第17章 子規血(二)
女郎氣喘吁吁,疾步上前走到他對面。
她呼吸急促,小聲說道:「我不是來挽留大人,是想親口告訴大人,我阿孃的病好多了,阿弟也很好,多謝大人的幫忙。」
謝斂有些意外。
宋矜的性子實在太過於軟和了些,而秦念傅瓊音卻驕縱慣了,兩人湊在一處,等會還不知道要怎麼吵她。何況如今的宋矜,在傅瓊音面前,也確實說不上話。
他正要開口。
隔岸的小童便拽著風箏線,疾馳朝著橋這頭衝過來。
眼前的女郎被撞了個正著,纖細的身型一晃,臉色白得如同紙糊的,輕飄飄的柳枝似的,朝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