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宋矜微微一愣,終於將趙辰京這個名字從記憶裡翻出來,「四年前,新科進士遊街時出了意外,探花郎趙辰京驚馬摔斷了腿,無法赴約瓊林宴,險些未能授官。」
蔡嬤嬤一呆,說道:「就是那個倒黴探花?」
民間流傳更多的,還是趙辰京的倒黴。
作為相貌清雋俊美的探花郎,被謝斂的長相壓了一頭也罷。但因為謝斂相貌引發的騷動,造成的後果卻是他驚了馬,摔下去摔斷了腿,也確實倒黴。
「謝先生怎麼請到的蔡郎中?」宋矜問。
蔡嬤嬤先是搖頭,隨即也微微一愣,說道:「那年的狀元,是謝大人吧?記得狀元一露面,便有女郎驚呼,驚得所有人都擠上去要看狀元相貌……」
宋矜沒有細聽蔡嬤嬤的話。
如此說來,謝斂與趙辰京之間恐怕壓根沒有交情,說是過節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謝斂如何請的蔡振?
她隱約覺得不對。
何況……
若趙辰京作為通判,如果剛巧領的還是水利一職,恐怕就是與水匪勾結之人。
「那謝先生去了哪裡?」宋矜追問。
蔡嬤嬤微微一愣,略作思索,才說道:「似乎去了趙府,拜謁趙通判去了。本來讓王興跟著,不知為什麼謝大人沒讓他去……」
略作思索,宋矜道:「我去一趟。」
她的病本就是不好治斷根的舊疾,嚴重的時候十分嚴重,但又會偶爾好轉一些。前段時間十分嚴重不錯,這兩天卻又慢慢緩過來了些。
「這可使不得。」蔡嬤嬤忙道。
但卻架不住宋矜細說因果,最後只好先讓她吃了蔡振開的藥,再讓她出門。
趙府透著江陵獨有的低調素雅。
絲竹聲裊裊溢位牆頭,內裡賓客歡笑,歌女調子柔軟。
因為沒有帖子,宋矜果然被為難了。趙家的門房一口江陵方言,聽也聽不懂,只讓人覺得很兇,唾沫星子都快噴了出來。
宋矜很窘迫。
但她心裡不安,咬牙忍著才說清楚。
好在通報過後,趙府的人果真將她引了進去。
領著她與蔡嬤嬤的,是個沉默寡言的丫鬟,很快便到了宴飲的樓閣。但在座當中,她找尋了半天卻始終不見謝斂,不由愈發焦灼。
樓閣內的客人漸漸離開。
宋矜追問,丫鬟卻只說:「主人請了謝郎君去書房,片刻就回來了。」
不得已,宋矜只能坐在樓內等候。
這樓閣建造得十分精巧,飛揚的簷下掛著銅鈴,風吹則響。樓內飾以金玉,五色顏料勾畫,屏風內燃著珍貴的沉水香,薰風拂人。
這香氣越燒越濃,屋內空氣沉悶。
宋矜又開始頭暈發熱,正要起身去窗邊透口氣,身形一晃歪坐鋪了狐狸絨的榻上。
她回過神,蔡嬤嬤和丫鬟卻不知哪裡去了。
宋矜陡覺不安。
她終於意識到,那沉水香有問題。
渾身的熱度一層一層,緩慢地推上來,令她鼻尖鬢角滲出細汗。然而周身好無力氣,連呼吸都變得粘滯,竟然指尖都抬不起來。
宋矜十分討厭這種熟悉的無力感。
偏偏想要抵抗,卻只覺得頭腦越發昏沉,只能讓呼吸變得越發急促,吸進越來越多的沉水香……宋矜焦灼不已,慌得左右四顧。
這裡是趙府,趙辰京想對她做點什麼很容易。
但她還沒找到謝斂。
宋矜努力站起來,忍著不適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