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沒有謝先生的性命重要。
陳生想也不想,攔在了謝斂身前。
隔著一道微弱的燭火,陳生鼓起勇氣,強行和何鏤對視。
何鏤手裡提著刀,猛地站了起來。陳生搶在對方動作前,一鼓作氣將書篋抱起來,朝著對方砸去。
書篋被劈碎。
陳舊的書頁一下子散了架。
陳生摔在地上,一把抱住何鏤的腿。
急道:「先生躲開——」
原本要劈向謝斂的刀,驟然偏了方向。陳生鬆了口氣的同時,抱緊了何鏤的腿,死拖著不肯放開。
何鏤踹了他一腳,沒踹開。
陳生卯著勁兒不撒手。
但饒是如此,他也意識到不對。何鏤如果要殺他,簡直輕而易舉,方才那一腳卻是讓他「滾」。
陳生不懂,何鏤為什麼不殺自己。
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時間去細想。不殺他正好,他更能放心留在這裡,設法將救謝先生了。
面對陳生不知死活的做法,何鏤氣笑了。
「再不放開,我連你一塊兒殺。」何鏤滿臉不耐煩,一腳踹翻陳生,踩著對方的腦袋諷刺,「蠢貨。」
然而陳生抱著他的腿,不撒手。
何鏤看向下屬,笑著吩咐道:「將人拖出去,好好伺候。」
原本守著門的兩人上前,左右拖著陳生,將他拽了出去。門被關上,屋內變得安靜下來,何鏤這才看向謝斂。
謝斂面沉如水,彷彿在忍耐著什麼。
何鏤心情不錯,喚道:「謝先生。」
青年坐在燈下,只是抬眼朝他看過來,卻沒有貿然開口。何鏤舉步向前,再次在桌前坐下,說道:「你知道我今日要做什麼吧?」
謝斂看他手裡的刀柄,沒表態。
屋外傳來陳生的哀嚎。
「你若是告訴我,你手裡都有那些人什麼把柄,我可以考慮不殺那小子。」何鏤靠在桌上,唇邊笑意越發濃烈,「你們讀書人,不都抱團麼?你總看不了他被虐殺吧。」
謝斂抬眼看了眼天色,烏雲偶爾弊月。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何鏤耐心等了會。
然而謝斂卻沒說話,只是靜坐著,反倒令人捉摸不透。
「你不必拖延時間。」何鏤臉上不由浮現得意的笑容,遠遠看一眼夜色,「這裡是宣化縣,即便是曹使節想保你,也來不及了。」
見謝斂還是不說話,何鏤唇邊笑意淡了。
再這樣下去,他只能繼續對著陳生下死手,只是那樣未免顯得他太卑鄙。
「這是趙掌印的意思?」謝斂終於開口。
何鏤臉沉下去,陰沉沉看著他,諷刺道:「我乾爹的意思,可沒有這麼複雜,手起刀落就完事了。」
畢竟,趙寶的意思是直接殺了謝斂。
而他還給了謝斂先談條件的機會。
謝斂抬眸,看起來是很平靜的一眼,那目光卻很銳利,「你既然不準備直接殺我,那便放了他。」
何鏤死死盯著謝斂,心中暗暗一驚。
他確實不打算直接殺了他。
謝斂這人雖然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待得不久,卻不知捏著多少密辛。與其聽從趙寶的命令,直接殺了他,不如趁機利用他。
「一個賤民罷了。」何鏤冷嗤出聲,掃視一眼門外,將腰間的刀拔出來,「我若是不放,你難道還有選擇不成?」
謝斂看他一眼。
何鏤只覺得自己彷彿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