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當年想上報皇陵財政缺口……
貪汙人怎麼可能是阿爹?
宋矜匆匆合上信紙,心頭亂做一團。
可阿爹被捉拿之後,為什麼不以此為證據,為自己伸冤?還是說,阿爹上報伸冤了,卻先一步「被」畏罪自殺死在了牢獄中。
不對,不對。
宋矜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的信紙。
若是阿爹上報了這些,恐怕她和阿孃,絕無可能有活著的可能……家裡也早被掘地三尺。如此看來,阿爹是明知道自己含冤,卻沒有替自己喊一句冤枉。
阿爹究竟是因為什麼……
何況,審理此案的何鏤是絕對不可靠的,謝斂她也絕不敢信任。即便是這封信有可能為阿爹翻案,如今卻沒有一個可以託付的人,能幫她阿爹喊一句冤枉。
宋矜心亂如麻,只好看向趙夫人。
「阿孃……」她低聲問。
趙夫人回頭:「你父親當年,雖然交際極廣,可能夠算作知己的,只有兩個人。」
宋矜自幼多病,只有五歲前養在父母膝下,對這些完全不知道。
「是誰?」她問。
趙夫人說:「前任首輔秦既白,和你前不久拜訪過的章大人。」
宋矜更加意外了,不由追問:「母親,我可和誰有過婚約?」
「婚約?」大概是她話題轉得太快,趙夫人略作沉思,搖了搖頭,「你父親年少時也是風流性子,常常開玩笑,要將你和你哥哥與摯友結成姻親。可你五歲時大病了場,你阿爹怕你被收走,此後恨不得從不提家裡有個小女兒,哪裡來的婚約?」
阿爹和章永怡決裂得太早,這婚事若真和章永怡有關……
恐怕在她五歲之前。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信任不過謝斂和章永怡……可秦既白多年前剛剛致仕還家,就捲入一場案子,秦家一脈都被誅了三族,也指望不了。
趙夫人又說:「若真要求,的確也只能求章永怡。」
宋矜沒做聲。
她雖然沒見過章永怡,卻十分忌憚謝斂。
當初謝斂彈劾她阿爹,這件事章永怡不可能事先不知道。再說了,阿爹又和章永怡決裂了,這樣的舊日知己,在某些時候比仇人還可怕。
趙夫人喚她:「沅娘?」
宋矜問道:「阿孃覺得,章永怡為人如何?」
「你當日去求他,他難不成還為難你了?」趙夫人的精神很好,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別的我不清楚,但你阿爹的友人,人品都是極其貴重的。」
宋矜原本想說,自然是吃了閉門羹。
但仔細回想,卻又並沒有被為難,只是告訴她有一樁莫名其妙的婚約。
宋矜不由道:「可他的學生,是謝斂。」
聽到這個名字,趙夫人微微一怔,霎時間咳得撕心裂肺。
宋矜連忙幫母親順氣。
過了會兒。
「我……」趙夫人的眸子又開始渙散,張了張嘴,似乎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沅娘,要不就嫁給何鏤吧……咳咳,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你上哪兒抓住那陣東風……」
宋矜又沉默下來。
可不是麼,這麼久就是悶頭亂撞。
若是嫁給了何鏤,阿弟肯定能活下來。她自然也有了庇護,從此稀里糊塗活著,雖然背著罪臣之女的名聲,卻不必擔心明日就病死在破屋裡。
名聲有什麼用呢?名聲不能換藥吃。
「阿孃。」宋矜喊了聲。
趙夫人輕微的鼾聲傳來,並沒有回答她。
簾子卻被蔡嬤嬤掀起來,老人探出半張臉,欣喜喚她,「娘子,我熬了肉粥給夫人補身子,夫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