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的時間內,謝斂竟然能夠火速掐滅了源頭,找出了這些證據。
他看著眼前的謝斂,漸漸鬆了口氣。
只要有謝斂在,想必是鬧不出什麼大亂子來的……
「還有一事。」謝斂掃了一眼左右,見趙簡會意屏退左右,方才繼續道,「臣截獲一道密信,系太后娘娘傳遞給河東節度使裴農。」
這話叫趙簡才鬆下去的一口氣陡然吊起來。
他忌憚裴農的兵力已久,先前有意借裴農拒不出兵處置對方,最後沒有成功,卻已然留下齟齬。
此時太后聯絡裴農,裴農未必不會答應……
「臣鬥膽,請陛下對太后娘娘多加防備。」謝斂的話說得恭謹,態度卻平淡得瞧不出忐忑。
趙簡沉默片刻,「朕知曉。」
他翻動著手裡的密信,只覺得越發疲憊。眼前的謝斂像是察覺出君王心緒不虞,躬身行禮後,便悄然退下。
偌大的宮殿內,只剩長明燭輕顫。
良久,趙簡合上手裡的書信。
他跌跌撞撞起身,徑直往外闖去,直走到廊下才被內侍察覺。
趙寶連忙上前,小心為趙簡披上斗篷,「陛下這是要去哪裡?還未用過晚膳,是否先傳膳……」
「去母后宮裡。」趙簡打斷他,雙眼赤紅,「朕要去見母后。」
趙寶微微一愣。
很快,他又躬身為趙簡引路,「是。」
第119章 臨高臺十三
宮燭搖曳。
太后倚靠在軟榻上, 翻閱著手裡的書信,唇邊正溢位笑來。
甫一聽到趙簡來了,唇邊的笑意便又淡了下去。她將書信擱下, 抬手端起一盞茶,淺啜一口, 「讓他進來吧。」
宮女躬身應喏。
趙簡進來時, 一眼便瞧見容光煥發的太后。
全然不是被軟禁之人該有的氣色。
「怎麼分得出空來看我?」太後似嗔非嗔看他一眼, 擱下手上的茶盞, 又問, 「還以為陛下大了,便顧不上這些孝悌之道了。」
趙簡下意識賠笑道:「母親多想了。兒子傷寒才好,先前是怕將病氣兒傳給母親, 如今好了便來請安。」
「難怪看著清減了不少。」太後轉怒為喜,招了招手,「這些宮人都是些靠不住的, 讓我瞧瞧。」
趙簡看著太後殷勤的模樣,心中百味雜陳。
分明是自己最親近的母親,卻暗中聯絡裴農, 意圖不軌。
他上前幾步,任由太後打量自己。
似是不經意般說道:「近來狄人頻頻異動, 卻沒有信得過的邊將,少不得苦惱, 也怪不得宮人。」
「你就是性子太軟和了些, 倒給那些人說話。」太後笑。
「母親以為, 誰可用?」趙簡問罷, 雙目凝神落在太後身上,像是手足無措的小兒般壓低了嗓音, 「兒不敢再放任狄人放肆下去了。」
太後深深看了趙簡一眼。
她淡淡收回目光,「陛下的意思,是要向狄人開戰?如今陛下可用的,只有裴農,豈不是要重用裴農?」
趙簡蹙眉,似是無措地道:「……只能如此。」
話是如此,他卻在不動聲色瞧著太後。
若是重用太後私下聯絡的人,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
「不妥。」太後直接說,她抬手摩挲趙簡的額頭上的疤痕,語調柔婉起來,「陛下還記得這塊疤痕嗎?當年秦王攝政,甚至敢對年幼的天子動刑,就是因為權勢太盛。」
趙簡肩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