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猜得不錯,趙辰京果然與謝斂有過節,今日的宴會必然也不可能簡單。謝斂本不該搭理趙辰京,說來說去,也不過是為了她的病情。
但用她來羞辱謝斂。
何其低劣。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濃重的氣息幾乎籠罩住她。那些舊年的記憶如同流水決堤,猛地沖得她頭腦發昏,徹底失去最後一點力氣。
宋矜背後冷汗直冒,呼吸亂做一團。
她攥緊了袖子裡的銀簪,掌心滲血。
宋矜渾身像是在被螞蟻咬。
時間流逝得很慢。
終於,珍珠簾驟然作響。
一陣冷風吹過垂楊,疏影亂搖,晃散了凝滯的空氣。有人踩著疏疏落落的月光,疾行而來,風吹得他衣袂揚起,影子修長如竹。
青年眸光銳利如刀,喚她名字卻很溫和剋制。
「沅娘。」嗓音熟悉。
見是謝斂,宋矜陡然間鬆了口氣,提起的心驟然被放下。
她想也不想,掙扎要起身過去。
對方卻快一步,擋在她面前。
謝斂身形極高大,將對面的視線擋得乾乾淨淨,連熟悉的墨香也衝散了沉水香氣。宋矜藏在他身後,驚懼而出的冷汗漸漸緩了,身體卻越發熱起來。
他還活著。
宋矜提著的一口氣散了,意識模糊下去。
兩人似乎在交談,期間並不愉快。
宋矜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但謝斂的嗓音尤為冷,似乎拒絕了什麼,片刻後拂袖而去的竟然是趙辰京。
水榭外安靜下來。
風很冷,宋矜覺得害怕。
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攥緊了謝斂的衣袖,低聲哀求道:「謝先生……」
「我在。」謝斂低聲道。
宋矜抿唇,看他。
青年隔著衣袖,扶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入水榭內。
燈光下,他整個人透出一種極冷的光澤,蒼白的面上眉眼漆黑,默默無聲。宋矜陡然間覺得十足地難堪,她不想被謝斂看到這樣的自己,眼淚不受控制。
她拼命想要若無其事,卻越來越狼狽。
謝斂袖底的指骨微蜷,彷彿想要抬手,卻又剋制著沒有靠過來。
空氣凝滯,
燭火卻很活躍。
「你若……」他噤了聲,似乎察覺到她的難堪。
片刻後緩步繞到椅子後的屏風裡,隔著屏風背對著她,只是低低說,「我不看你,你若是害怕便與我說話,等好了我帶你回家。」
謝斂嗓音平靜如水,透著安撫。
宋矜閉著眼睛流淚。
熱意一陣一陣湧上來,她連手指尖都在冒汗。
她呼吸急促、面頰緋紅,鬢邊的汗珠打濕了髮絲,發軟的身軀不受控制地伏在椅子上。宋矜頭一次有這種感受,她害怕地讓謝斂靠近一點,又害怕他靠近。
宋矜覺得很煎熬。
珍珠簾響,宋矜嚇得掙扎一下,脫力的身體摔在地上。腦袋砸在屏風上,不算疼,但咬住的舌尖被驟然鬆開,她脫口而出的聲音不太雅觀。
沒有人扶她起來,
她也起不來,她還害怕謝斂當真過來扶她。
「沅娘。」謝斂的聲音透著倉促。
宋矜只是哭,不回答他。
風吹得珍珠簾響。
每響一下,宋矜就不由自主痙攣一下,帶起屏風微晃。謝斂扶著木質屏風,無形中察覺到宋矜此刻的無助與恐懼,他心口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