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得很好看啊,跳舞跳的也好,把酒放在託盤裡送過來的時候,那麼暗的光,我都能看到你的耳朵通紅,真的很有意思。」許衷笑著對我說,像是要將過去的自己在我面前剖析得乾乾淨淨,「那天晚上我在車上看到你了。」
我睜大了眼睛,許衷聳聳肩:「那輛瑪莎拉蒂的車窗貼了防窺膜,從我那個角度能看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只不過當時我沒怎麼放在心上,再加上陳渡又自己出了錢,把這件事私了,就更不需要我做什麼了。」
我有點想問許衷,是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就準備結束和陳渡的包養關係了。
許衷的態度很坦然,之前他對我刻意的視而不見,所有的避而遠之,有心的冷淡態度,在他眼裡,都是可以解釋的事情。
因為我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所以才會這麼做。
我心知肚明,就連苛責都做不到。
「不過沈渙,你的確是第一個讓我能夠下定決心的人,」許衷靠在柔軟的靠背上,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能讓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才會在把一切都結束之後,來約你見面。」
一切都結束了?
許衷帶我回了屬於他的家,見了看著他長大的明叔,又向許志國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跟原本就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父親斷絕了父子關係,再把卡給了陳渡,做到了一個金主應有的本分。
然後他給我打了電話,單方面定下了跟我見面的約定。
我突然就明白楊明陽為什麼會在微信裡跟我感嘆「建海市就要變天了」,這句話的確有些誇張,卻也沒有說錯。
許衷這麼做,足夠讓他和許家被指指點點很久,沒有了許家,他又該怎麼在建海市立足呢?
我在備忘錄上問他以後怎麼辦,許衷摸了摸下巴,大概正在思索怎麼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從想明白許衷做這些事的前後順序開始,就不太認可他的決定,但是我看著他,心裡卻又隱隱地有些期待他還會說些什麼。
許衷換了個姿勢,他抻了抻胳膊,說:「我只是跟許志國斷絕了父子關係,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我問道:是姜家嗎?
許衷的母親姜月沉所在的姜家算得上建海市有頭有臉的名門大戶,姜月沉和許志國結婚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在看笑話,隨時準備著落井下石——這個笑話到底還是讓他們看成了,許志國婚內出軌,又在姜月沉去世後將小三和私生子迎進家門。
那時姜家已經沒落,許志國早已利用和姜月沉結婚而搭上的線,將承志集團大部分股份捏在了自己手裡。
我很難想像那個時候的許衷是怎麼在許家生活的。
「姜家?」許衷重複著這兩個字,他嘆道,「我還以為只有我記得姜家呢。」
我莫名地感覺有點愧疚,因為我知道姜家,還是為了得到和許衷有關的訊息在網上搜尋時瞭解到的。
「姜家在建海市就剩下那一兩個旁系守著拆遷後的撥款坐吃山空,」許衷帶著點刻薄評價,「跟我早就沒什麼往來了。」
我問道:那你怎麼辦?
「我讓明叔把那棟別墅租出去,錢給他拿著了。」許衷像是沒看到我皺起的眉,「他照顧我這麼久,總得有點好處吧。」
我覺得許衷這麼做太傻了:就算明叔很辛苦,你也不能這麼做,建海市是一線城市,物價那麼高,你要找工作也沒什麼機會……
「急什麼,」許衷按住了我的手,「這不是有你嗎?」
我又一次呆住了,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
許衷湊近了我,我屏住呼吸,聽到他咬字清晰地說:「你帶我回你家吧,沈渙,我無處可去,所以來找你了。」
他故意這麼做,就是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