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面前男子不理解,她又解釋: 「真臘的沉香氣息不怎麼腥烈,香味短燃燒起來有尾焦。雖然一直有供應,但大朔近年來較為推崇的是萬安的沉香,論品級,萬安沉水香乃第一。」
男子略略思量了她的話,皺了眉,但卻並未再繼續問下去:「知道了,是個會調香的。」
然後鬆了手,轉而又問:「你一人來的?」
話音剛落,倉門忽然「吱呀」一聲被開啟的,蘇悠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拉著身前的人就往物架後面躲。
身前這一排的格物架靠這牆,間距不寬只能容下一人,若是兩人便有些擠了。
男子猝不及防地被蘇悠拉著,就這麼被迫擠在了一處,唇邊也覆來一掌,又聽她緊張兮兮地低聲地說了句:「委屈一下。」他便也當真沒出聲。
外間的進來的兩個司吏只略略巡視了一圈便走了,根本沒有走到兩人的貨架前。
見人都走了,蘇悠才從那貨架後面出來,她第一時間便是將地上的帷帽摸尋回來,帶好厚,才對身後的人說了一句:「多謝。」然後準備往外走。
不料,倉門又一次被開啟。
而這一次,不等蘇悠反應,男子邁腿往外走,至門檻時,見後頭人無動響,才回頭道:「蘇姑娘不走?」
「……」
蘇悠僵在那兒。
一別四年,她沒有想到會在這遇見周沅。
而她還天真的以為剛剛他拿刀架脖子上應該是沒認出自己,又還將人拉起來躲藏,卻不想他早就聽出來是自己了。
蘇悠很尷尬,溫溫吞吞地挪了兩步,還未從昏暗中走出去,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不走,等著被關?」
-
等從那場狼狽囧況回過神來時,蘇悠人已經在御成街的芙蓉古玩鋪了。
剛才從大倉出來時,周沅並沒有為難她也沒問及其他便上了馬車,只是他身邊的隨從跟他解釋了一下說是碰巧路過,然後便離開了。
蘇悠原本還以為要解釋一下,但根本沒必要,因為從出來後周沅都沒有再看她,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便也當作無事發生。
可精明如老張,自蘇悠一進門他就瞧出了不對勁,瞧著那無甚血色的臉,遞來一杯棗茶,神情凝重,問道:「可是出什麼事了?」
「我沒事。」蘇悠抿了一口茶緩了緩,轉而問道,「對了張伯,日前那副《江山圖》可有人收了?」
香料價格上漲,她沒有現銀只得變賣些古玩字畫,希望還能淘到一些所需的香料。
「收了!昨日有個官家子弟到我這來看,二話不說直接給收走了。」
老張抬起右掌,比了個數:「他出了三千兩,一個子兒都沒壓。」
這個價格是在蘇悠的意料之中的,若不是急著用錢,她還能再等幾年出手。
見她這般淡定,老張笑道:「我說你這丫頭運氣忒好,那前朝名士瞿溪的江山圖有人尋遍大江南北都沒找到,竟是讓給你撈上了,藏得可夠深的!」
「都是巧合……」蘇悠謙虛道。
那江山圖原名《大興江山圖》,是兩百年前大興名將依據當時的江山地貌描繪的,因圖中包含了甘州邊境以及胡人地界的山地,遂一直收藏在國庫嫌少人知。
大興亡國時胡人曾經掠奪大興國庫非常多寶物名畫,以至於現在胡人每年來朝獻貢時都會各種倒賣。恰好蘇悠的父親又愛鑽研古玩字畫,而她耳濡目染也都瞭解,所以在沒傳出皇上也尋江山圖之前,她就已經在各個典當行古齋留意過這畫。
她猶記得當時是花了一百兩銀子買的畫,因畫不算名家之筆,店家還是以紫檀木盒矜貴喊的價,而江山圖完全是附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