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萍水相逢的意義吧,僅一面之緣。
韋柯拿好筷子,吃完了最後一口拌麵。
第三日,到達午餐飯點,韋柯走出設計院,走去西陸便利店。
原來習慣這麼容易被養成。
他坐在落地窗邊,獨自享用午餐。這日天陰,氣流連同時間一齊變得緩慢。他沉默地咀嚼著,嚥下了烤雞翅,喝一口氣泡水。不遠處出現一個眼熟的身影,越來越靠近,正向著他走來。
是她。
他竟然意料之外地心慌了,匆忙側過頭,試圖遮掩。
她繞過落地窗,走進了正門。他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她似乎想在貨架上搜尋著什麼,一排接一排,一直走到了他的身後。他用筷子攪動著炒飯,心神不寧。
直至她走過他的身邊,離開便利店,原路離去,他才終於鬆一口氣。
可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他隱約有一些失落。
在那之後,如果工作不忙,時間充裕,韋柯就會去西陸便利店吃午飯。
他偶爾會碰見她。
距離遠的時候,他默默看她一眼。距離近的時候,他和她只隔一個貨架。順著同一個方向走,走到貨架盡頭,她拐彎,他下意識背過身,隱藏起來。她卻並不在乎周遭的背影,只顧著湊近了貨架,試圖看清商品上的小字,尋找想要的目標。
她最後走到了冷凍櫃前,仰著頭搜尋牛奶的口味。他站在她左側不遠處。
她晃了一圈,最後看向了另一側的中年男人,甚是驚喜,「喲,這不黃東鎮嘛。」
黃東鎮也驚訝,「喲,這不黃恩宜嘛。」
他於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黃恩宜。
黃恩宜挑選一瓶荔枝牛奶,挽著黃東鎮的胳膊,走出了便利店。
韋柯站到黃恩宜剛才站過的地方,拿了一瓶一樣的牛奶。
吃習慣了巧克力椰子,今天嘗嘗荔枝也不錯。
晚秋時候,陰雨天氣,韋柯已經穿上了稍厚的衝鋒衣,黃恩宜竟然還穿吊帶,並且是毛衣吊帶。雖然外面披了一件同一系列的針織衫,但黃恩宜正面的鎖骨和肚臍仍舊是暴露的。
他怕她冷,但她看起來似乎不怕冷。
只是當便利店的門被開啟時,一陣冷風躥進來,她忍不住哆嗦一下,悄悄把毛衣往下扯了一些,試圖遮住肚臍。
他側頭淺笑,覺得她很可愛。
等到了初冬,太陽破雲而出時,韋柯仍然穿著衝鋒衣,黃恩宜卻已經裹上了羽絨服。她把自己包裹成一個黑色蓬鬆的圓球,只露出一張被熱得粉嫩的臉頰,以及微紅的筆尖,與周遭環境有一些不合群。
偏偏不按天氣穿衣服。
他想起了一個詞語,天生反骨。
他覺得她當真怪有趣。
春日晴朗,萬物復甦。天氣漸暖,外出的行人增多。
韋柯一如往常,去到西陸便利店,隨意拿上一盒拌飯,排在櫃檯前的一列隊伍中,等候結帳。黃恩宜正站在他的前方,他們中間隔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黃恩宜離櫃檯很近,踮著腳,眯著眼,試圖看清店員身後展櫃裡的商品。頂上是一排五花八門的進口小瓶酒,左邊櫃子是一片五顏六色的香菸,右邊櫃子裡裝著五花八門的小物品。黃恩宜感興趣的是第三層的半排藍色小盒子。她很努力地想要看清盒上的字,卻是連盒子的形狀也無法分辨,光看見藍色的光暈。
輪到她結帳,她仍在張望著展示櫃。韋柯跟著看去,不知到底是什麼在吸引黃恩宜。
黃恩宜問櫃員,「那個藍色的是什麼?」
櫃員回看一眼,「爆珠,提神用的。」
「什麼口味的?」
「蘇打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