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葉炎亭的呼吸歸於平穩。
他徑直走向慕容九，在慕容九身前停下，兩人距離至多四步。
他並未跟葉萌與葉朔打招呼，只是一瞬不瞬盯著慕容九。
葉萌略歪了下頭看人，並沒有因為葉炎亭的禮數不周而煩躁，反倒覺得這樣的葉炎亭比之前那個佯裝狗腿的人真實多了。
當然，單憑這一點就想要讓葉萌生出好感，絕無可能。
“這位兄臺，”葉炎亭突然開口，“可否報上大名？”
慕容九依舊面無表情抬眼，那副無喜無憂的樣子，再加上天生一張玉面，讓葉炎亭不自覺就攥緊了拳頭。
不知為何，好想打人！
半晌，慕容九卻是勾唇笑了，唇瓣輕開，“為何？”
這一笑，意外就看愣了一旁的葉朔，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她直接不幹了，幾步上前擋在慕容九身前，迎上葉炎亭的視線。
“炎亭兄，你這是作甚？”
葉炎亭根本沒想到葉朔會生怒，認識這麼久，葉朔對他始終溫言細語，如同姑娘。
為此，葉炎亭還暗自覺得噁心煩躁過，也曾想方設法既能利用到葉朔，又不會被這特殊愛好之人纏上。
可今日......
又道為何？
葉炎亭皺眉，轉而就反應過來，側身再看慕容九時，眼中怒意更加明顯。
怎麼這傢伙一出現，就連這不正常之人都被他徹底奪了魂魄？
明明是個腿廢之人，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一些，又能如何？
說不定，連那正常男人之事都做不了！憑什麼？我葉炎亭也曾被人讚道“公子無雙”，卻連自開之路都未曾走到頭，就莫名其妙輸給一個殘廢？
這口氣，讓他如何能咽的下！
葉炎亭怒極，也不追問了，索性直接下了戰書——
今日，他就要與慕容九在這鳳華樓一決高下，比試文才！
那些始終沉默看戲的才子們面面相覷，隨即爆笑。
不是笑葉炎亭痴人說夢，更不是覺得慕容九不良於行，便一定不會有才學傍身，而是笑葉炎亭這舊日風華之人，竟大言不慚地向一個不全之人下戰書。
當真丟盡了文人的臉面！
就算是勝，也是勝之不武！
可惜，此時的葉炎亭早已想不起這許多，他滿心滿眼的，都是要在曾經得譽的地方重整旗鼓，重新贏回所有人的尊重。
卻是徹底忘記了，奪走他“公子無雙”之名的，不是慕容九，而是“阿明”，就在一旁勾唇看戲的“阿明”。
葉炎亭冷眼：“怎樣？兄臺既不願透露姓名，又不敢與我比試，可是心虛？又或是，不該存於葉城之人？”
但凡人才了得之人，都不可能在這世上絲毫留不下姓名，可葉炎亭暗查慕容九多時，卻連最基本的名字都不得而知。
這事，正常嗎？
一旁的葉朔看不下去了，冷臉揚聲：“葉炎亭！你今日可是咽錯了湯藥，來錯了地方？這麼多人在看著，你不覺得羞恥嗎？”
慕容九抬眼瞟一下葉朔，在心裡笑過。
葉朔實則與多數世人無異，對他即便有好感，也不過是因為他的皮相。
再者，就是自認強者的人，對弱勢者的天生悲憫，以及變了味道的佔有慾。
分不清心意如何，當真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