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手裡端著一壺沏的龍井,邊看邊搖頭。
他的腳步在離樹下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敏銳地抬了一下頭。
張小檀和李成樞正好到了樹底下,手牽著手,有點兒侷促的模樣,可是,兩人的身影擱一起卻意外地和諧。
李成樞難得有點支吾:“這……爸,我跟你提過的,這就是小檀。”
張小檀昔年只在周家待過幾天,六年前的暑假又來了趟,除此之外,一直都呆在揚州老家。周茂霆對這個名字很熟悉,卻認不出她長什麼模樣。
李成樞一說,終於想起來:“你是小檀?”
張小檀乖順地低下頭:“周伯伯好。”小時候,她喊過他首長,不過他馬上扳起了臉,讓她喊伯伯。
周茂霆站起來,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語氣欣慰:“長大了。”
老張去世那會兒,他病得很重,床都下不了,就讓大兒子去了趟揚州幫著處理了。兒子回來後,他事無鉅細都問遍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心裡才放了心。
他這個兒子,雖然性格有時過於強勢,但能力和心性都是上佳的。
他辦事,他放心。
可是,輾轉多年,想不到這個記憶的姑娘也到了北京了。
雖然人漂亮了,可是模樣也清瘦,看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兒,叫人心裡疼。
他轉頭招呼周居翰過來。
周居翰過來了,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無非是他沒有好好照顧人家閨女,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云云云云。
周居翰心平氣和地聽他訓完,笑了笑說:“我也想照顧她啊,可是小姑娘長大了,不須被拘著。”
周茂霆也犯難了,看向張小檀。
張小檀點頭:“我挺好的,周……周哥哥挺照顧我,還給我墊學費。”在周茂霆面前,她也不能顯得太過生疏了。
李成樞拉了張小檀,走得更近些:“爸,以後我常帶小檀來看您。她會煮茶,會做飯,手藝可好了。”
張小檀一張臉漲紅了,暗暗拉他的衣角。要是他爸現在就要她露一手呢?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李正興卻只是微笑著點頭。
小輩這點兒心思,他哪裡有看不穿的?他倆這點小互動都落入他眼裡了。
妻子早逝,兒子雖然優秀,但在感情方面卻是個一根筋,如今也帶著女孩子到他面前了。孤寡了那麼久,他哪裡有不樂見其成的道理?
只要身家清白,模樣人品端正,人踏實肯幹就是個好姑娘,至於家裡條件怎麼樣,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跟妻子也是當年下鄉才認識的,當時兩人一塊兒下地幹農活,窮得兜裡都沒兩個鋼鏰兒,日子不也這麼甜甜蜜蜜地過來了。
只有在一起開心才是真的,那些錢啊什麼的,都是虛的。這個道理,年輕人往往不懂,可等你過了大半輩子——就明白了。
一夥兒其樂融融,說說笑笑,都談到要給兩個年輕人置辦婚宴了,只有周居翰一個人託著茶壺站在一旁,闔著眼簾,眼睛裡一點兒笑意都沒有。
告別了周茂霆和李正興,張小檀和李成樞一道兒回了出租屋。
晚上還有一個實驗,李成樞和她道了別,看著她上了樓後,一個人開著車去了實驗室。
張小檀走到樓上,摸出車鑰匙開門。黑燈瞎火中,鑰匙轉了兩圈,門“吱呀”一聲開了。這時,旁邊斜斜伸過來一隻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驚呼還沒發出,就被一股大力連人帶包一塊兒甩進了室內。她摔在地上,磕到了手肘,痛地眼淚都出來了,更多的是心裡的惶恐。
張小檀以為是遇到歹徒了,就要尖叫,屋裡的燈閃了兩閃——亮得通明。
周居翰放下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