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有人撐著傘從東邊的花池方向快步過來,上了臺階,靴子在地上蹭了蹭,石臺上頓時多了一層厚厚的黑泥。
這廝蹭的時候只圖一時爽快,蹭完了,才發現這事兒乾的不地道,四下一望,看到屋簷下有幾張麻袋,心頭就是一喜,扯過來兩張鋪在地上,將那些黑泥給蓋了過去,還欲蓋彌彰地跳起來,使勁一跺。
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張小檀瞠目結舌。
做完,他還挺滿意的,直起腰背,整了整一身筆挺的軍裝,感覺又是個人模狗樣的人民解放軍戰士了。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薛常峰的目光往西邊隨意一掃。然後,移不開了。
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長髮黑亮,柔順地散在單薄的肩上。人很清瘦,穿著白色的高翻領針織裙,袖子很長,蓋住了手背,只露出了十根白白細細的指尖。
彎彎的眉,黑亮的眼睛,還有飽滿的唇,帶著一副大圓形的無框眼鏡。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不諳世事的純粹。
薛常峰見慣了北地直爽的妹妹,平日都能哥里來哥里去,來這水鄉也有段日子了,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精緻的姑娘,竟然有些侷促。
想著方才那番舉動可能都落她眼裡了,老臉不由一紅。
張小檀沒有窺探別人的愛好,收回目光,捧起那杯倒好的茶在手裡。
誰知他竟然過來了。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濃眉大眼,高大峻拔,是個極英武的青年。年歲,約莫在三十上下吧,也許還不到。
張小檀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總覺得他眉宇間還有那麼點率性的稚氣。
“妹妹,以前沒見過你啊。”薛常峰殷勤地跟她搭話,陪著笑臉兒。
張小檀沒理會他,喝自己的茶。
薛常峰吃了個閉門羹,有點兒訕訕的。但他是個沒心肝的,很快就重振旗鼓了,笑著跟她套近乎:“我來找周首長的,你看到他了嗎?就是你身後這棟樓,他這段時間就住這兒。”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這麼不巧啊?”他扼腕,兩手一拍一攤,做足了樣子,“我可是專程過來找他的。”
他賣力的表演算是讓張小檀得了那麼點兒樂子,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少年心性,左右心眼兒不壞,就搭了他一句:“你跟他什麼關係啊?眼巴巴來找他。”
薛常峰笑得有點兒意味深長:“這話該我問你吧。問人前,是不是該自我介紹一下啊?”
“張小檀。”
薛常峰盯了她半晌,見她真沒下文了,心裡又是老大一陣失落,也報了名兒。
張小檀覺得好笑:“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啊?沒見過你。”
“我還沒見過你呢。”薛常峰輕哼了聲,翹起拇指,“不瞞你說,我跟他這層關係啊,還真不是三言兩句可以說清的。”
“吹吧。”以前在空司大院,壓根就沒見過他這人。
薛常峰是咋呼,但人不傻啊,年紀輕輕就進了中央警衛局給最上面那些首長做貼身警衛員的,能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