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媽媽是魔鬼,是猙獰的野獸,在無數個夜晚,她都要將他剝皮去骨,只剩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其實他怕的不是夜晚和孤寂,他怕的是她的眼神,那樣冰冷,比寒夜的月光還要冷漠,像是現在……他的父親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
根本沒人把他當做兒子,只有初一那個傻瓜還堅定認為自己被愛著。
“我只要稍微一點點,這麼一點點在意,可是你全給了她!”阿無指著蜷縮哆嗦的梁淺,“還有外面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蛋!”
“爸爸媽媽不是因為你才離婚,而是……”
江糖伸手去拉,可是下一秒,她被初一重重推開。
少年看著她的眼神冷淡刺骨,他一字一句:“你最好帶著我走,千萬要帶著我哦,媽媽……”
一聲媽媽,沒有任何感情在裡面。
說完那句話,初一直直倒在沙發上。
他閉上眼,已然陷入昏睡。
江糖呼吸急促,額頭布上細密的汗水。
他的確是在恨,恨這個家,恨著母親,恨著父親,更恨著弟弟和妹妹。
阿無說的對。
只要林隨州稍微注意一點,就會發現原主偷偷虐待這個孩子,可是他沒有,把所有都交給了原主,交給了保姆。
保姆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
畢竟她是孩子的媽,而她只是一個下人,為了保住飯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何況只是關關櫃子,又沒造成什麼身體傷害。
所有人都那麼冷漠,這種環境……造就出了一個怪物。
江糖雖然沒有當過母親,可是自認會做的比原主好。現在看來……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離開林隨州,打著為初一好的幌子搬出家,讓他不好;為了想活下去,又撂下初一接近夏懷潤,去教導夏蘿跳舞,為了想活下去,讓他孤零零一個人過星期天。
如果她真的付出真心,初一為何還會如此不安?
阿無又為何覺得他被厭惡。
江糖死死攥著拳頭,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
她慶幸可以離婚過自己的生活,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孩子。
她用了別人的身體,卻做不了一視同仁。
“爸爸,哥哥怎麼了?”
“哥哥沒事,你先去找梁深玩好不好?”
梁淺乖巧點點頭,從林隨州懷裡跳下來離開。
他看了江糖一眼,抱起初一向樓上走去,江糖隔跟在他身後,等林隨州把他放在床上出來後,江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林隨州,我改變主意了。”
“不離了?”
“離還是要離的。”
他嗤笑聲:“那你說什麼?”
江糖垂眸,沉思片刻後,說:“之前我之所以帶著初一搬出去,是害怕初一的第二人格做出傷害梁淺梁深的事,你同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嗯。”
“可是我們這麼做,初一又會怎麼想?”
林隨州靜默。
“他什麼都不說,我們便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們錯了,初一什麼都懂。他覺得……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想到初一那溫柔的眼神,江糖心裡陣陣刺痛和心酸。
她低喃:“我們要承認,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他們誰都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予孩子們幫助,認為只要滿足他們的生活就夠了。
林隨州事務繁忙,不能時刻陪在孩子身邊可以理解,可他不願意分出時間給孩子就是他的錯;原主不接納自己的孩子,從來沒把自己當過一個母親,這一切,才導致了他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