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修行者會如凡人一樣需要進食,他偏頭向身後的一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心領神會,立即退下去準備膳食。
何紀之拱手,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攜著剩下的隨行下人,滿面笑容地退出院子。
一排籠燈漸漸遠去,起伏躍動,似一條紅龍。
走出一段距離,紅龍忽然停下來,何管家側頭看向神思不屬的青年人。
“你留下來。”何管家壓低聲音:“在此好好服侍仙長,不能讓仙長離開你的視線,若是仙長去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哼!唯你是問!”
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語氣裡透著一股濃濃的冰冷陰狠,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青年人面上血色登時褪了個乾淨,驚怕地捏緊手中的籠燈,急忙抖著聲應下:“小的領命。”
腳步聲漸行漸遠,四下裡很快安靜下來。
青年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持著燈籠返回院子裡,正對上容瑟看過來的清凌凌的眼睛。
青年人心口一跳,慘白的臉又變得通紅,快步走到容瑟身側,不倫不類地做出個手勢:“仙長請進。”
容瑟淡淡看他一眼,緩步進入房中,衣袂在昏昧燭光中泛著淡淡的光暈。
青年人殷勤的說道:“仙長有何處不滿意,小的即刻為仙長換去。”
“不必。”容瑟收回視線:“你退下吧。”
青年人躊躇地瞄了兩眼他姝麗如仙的側臉,不捨地退出房間:“小的就、就守在外面,仙長需要什麼,喚一聲便是。”
容瑟半闔下眼瞼,指尖點著靈獸毛茸茸的腦袋,濃密睫羽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思。
又過半個時辰,青年人來敲門,呈上陳府下人送來膳食。
菜餚精美,色香俱全,容瑟挑了幾樣清淡的吃了幾口,簡單果腹。
等青年人撤下膳食,容瑟在房中設下禁制,放小靈獸在枕邊,施了個清塵訣,合衣躺到榻上。
最近半個月,他日日被望寧叫去庭霜院,全身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沒有一刻得到安穩。
青雲山遠離季雲宗,沒有望寧的氣息壓迫,容瑟難得放鬆,不知不覺竟有了幾分睡意。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天幕上星星的微光逐漸被遮掩。
半夜時分,一陣輕微的異動在院頂響起,昏暗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正房。
容瑟猛地睜開眼,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揮袖開啟房門,抓起睡得昏天黑地的靈獸,順著異動追蹤過去。
開門的響聲驚動院外的青年人,他迷迷糊糊跑進院,就見容瑟三千青絲如瀑,足尖輕點,一躍上到房頂,幾個靈動跳躍間,不見了蹤影。
壞了!
青年人腦中的瞌睡頃刻清醒了大半,想到管家臨走前的囑咐,他面色大變,想也不想地朝著容瑟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容瑟追出幾里路,才看清異動是一道黑影。
看身形似乎是個人,全身上下用黑布嚴實包裹,頭上一頂同色兜帽,不露半點容貌。
黑影似乎對周遭的環境很熟悉,一路掠出陳府,沒有驚動府中的護院分毫,直奔進一處客棧裡。
夜深人靜,客棧裡的住客都在沉睡,半閉的大堂裡留著一盞燈燭,店小二手臂撐著頭,靠在櫃檯上昏昏欲睡。
呼——
平地風起,後頸處傳來一些癢意,店小二砸巴兩下嘴巴,下意識勾背過手要去抓撓一下止癢,手指卻勾到一塊細膩布料。
——布料?!
店小二驚愕地瞪大眼睛,頭慢慢往後仰去,直直撞進一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眼睛裡,眼珠子一動不動,似是無機質的死物一般,直令人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