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該是何等滋味。
容瑟微垂著眼,心裡沒有半點波瀾,魚與熊掌想兼得者,往往都會兩頭落空。
容瑟對宗門裡的事不感興趣,聽一半漏一半,等跟著望寧從主殿出來,他的心思已經轉到留蹤陣上。
留蹤陣對他而言,是個不定時的危險,他是一定要破陣的。
不論望寧准不准許。
—
有留蹤陣在身,容瑟沒再頻繁去藏書閣。
他憑著記憶,將記下來的禁地陣法一一畫出來,再逐一拆解破局。
禁地是季雲宗的重中之重,自是比他平時所見的陣法複雜兇險得多,一陣接一陣,環環相扣,容瑟的精力幾乎全部投進破陣之中,不分白天黑夜,時時刻刻在腦中推演破陣之法。
月色如銀。
縞素一般的光華,洋洋灑灑地鋪展在庭霜院的各個角落。
容瑟回頭瞥了眼閉目的望寧,悄無聲息從榻上下來,曲指捏了捏發漲的眉心,餘光瞥到下滑的雲袖,想起他身上的留蹤陣同樣沒破。
…相對於禁地的陣法,留蹤陣應該好破一些。
心念微微一動,容瑟放下手,垂眸撩起流雲袖,看了眼光潔的手臂,起身走到書案前。
案上放著未合上的書卷,望寧從頭到尾翻閱,像是尋常的師尊一般,認真檢查徒弟修煉的成果。
…說不出的彆扭。
容瑟意念一動,將書卷收進空間裡,又鋪陳開空白符籙,瑩白如玉的指尖從袖中探出,提起硃砂筆,藉著月光的亮度,按照記憶中的紋絡在符籙上勾繪,一點點還原留蹤陣。
常年記劍法術決,容瑟的記憶力很好,不一會兒,一張一模一樣的留蹤陣符籙出現在書案上。
陣法講究結構佈局,破陣正是打破原有的佈局結構,從而土崩瓦解陣法。
容瑟沒接觸過留蹤陣,但是對他而言,要破解不算很難。
他來回掃個兩三遍,便對如何破除留蹤陣有了大概的思路。
他從體內剝離出一縷靈息,遊走全身,在破陣的幾個關鍵穴位上衝撞。
一次。
兩次。
……
容瑟白皙額頭沁出層薄汗,粘黏著幾縷髮絲貼在頰邊,緩慢收回靈息,輕輕舒出口氣。
…留蹤陣沒破。
容瑟仔細核對符籙上的紋絡,微闔目沉思,一下子捕捉到最重要的點:望寧的精血。
修士的精血一般凝聚著本身的一部分靈力,相當於為陣法加固了一把鎖。
陣法不難破,但是鎖難開。
容瑟半斂著眸子,不動聲色地在識海里與留置的神識溝通:“留蹤陣,聽說過麼?”
神識威嚴淡薄的聲音沒有半點遲疑:“本尊自是聽說過。”
容瑟眼裡飛快劃過一道光芒,緊接著問道:“加入精血的留蹤陣,要怎麼破?”
神識沉默不語。
容瑟微微擰眉,說出心裡最壞的結果:“不能破?”
“能,但是你最好不要衝動。”神識正要繼續解釋,識海里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盪。
銀亮月輝鋪滿地面,空曠寂靜的庭霜院中,一道冷沉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