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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己死於一個下雨的秋夜, 自殺,用女人的金釵扎入自己的心口,等僕傭們發現的時候, 鮮血已經染紅了雪白的中衣。
他死的時候很淒涼, 只有孤燈殘影和窗外的雷聲, 陪伴了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曾經意氣風發,名揚天下的陸氏麒麟兒,到死也不曾離開床榻一步,孱弱得只剩一把骨頭。
這樣的自己, 陸時己完全接受不了。
之前的日子越風光, 現在就會感覺格外落魄。
失去了一條腿,傷口卻未能長得完好,時不時就會出現淤血和膿包,需要一日不停的治療, 扎針喝藥已然成了家常便飯。
以往精心教導他的父親,似乎對他已經失去了信心, 在得知他的身體短時間不能讓女子受孕之後, 便很少再過來他的院落,每日只讓府中供養的郎中給他診治。
陸時己知道父親在為南江的事憂心。他也聽說了阿叔的事, 阿叔是父親的左膀右臂, 帶走了陸家一半的大船和全部的樓船, 這一次南江水戰是真的傷到了家族元氣。
時局艱難,一時顧不上他……也沒什麼的。
陸時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自己告訴自己沒有被拋棄。可心中的憂慮卻始終揮之不去,他開始變得多疑, 敏感, 情緒不穩定, 稍有不如意便要歇斯底里地鬧上一番。
更大的打擊,來自陸濤承認了那人的身份。
那封告天下書,陸時己一字不落地看了三遍,胸中充斥著無法言喻的淒涼。
他最害怕,最擔心的的事還是發生了。他的父親,陸氏的家主向天下承認還有做了陸家的繼承人,下一任家主,甚至天下之主。
一覺醒來,陸時己的嘴角是彎起的,他覺得這是一個好預兆,預示著他將憑風借力,青雲直上。
而那段日子也的確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光。
他奪下了定安城,逼死了司馬燁,終結業朝司馬家近二百年的統治,當他站在鼎豐城頭的時候,他已經感覺自己就是這片天下的主人。
可惜這一切,如夢如幻,在第二日便被幾顆鐵球擊得粉碎。
他看到了那個他最害怕的人,他當機立斷跳船求生,但對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搶先一步拉動了火繩。
於是,他在最風光的時候隕落,失去了一條腿,終日纏綿病榻,不得解脫,遭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摺磨。
到今天,已經成了一個誰也解不開的死結。
陸時己覺得自己是在重複著那位“大伯”的命運,被取代、被替換的恐懼時刻纏繞著他。他知道父親會這樣做,因為當年他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
有時候陸時己甚至在糾結,父親會不會更喜歡那人。那人與父親一樣,都是一開始就被拋棄的棄子,而後僥倖掙扎存活,具有近乎同樣的命運軌跡。
只是父親更果決,在雙子出生之後,便直接斷了那人的生機,所以他還是被偏愛的吧?
這樣的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陸時己越來越不確定。
尤其,當世界只剩床榻這一方天地,一切過往都如雲煙,轉瞬即逝,幻夢一場。
這樣的結果,陸時己接受不了,也不想承認。
他是陸時己,是陸家的麒麟兒,芝蘭玉樹,雲浮學宮唯一開正門迎接的少年英才,他是天下第一世家的繼承人,他怎能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壓死陸時己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兩名嬌媚鮮嫩的少女。
她們來自闡寧彭家,一個之前根本不入眼的二流世家,為了獲取權勢沒少送女兒與權貴,陸時己十分看不起。
但是這一次,兩個彭氏女,陸濤做主收下了。
她們被放在陸時己的房中,貼身照料,意圖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