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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 天還沒亮的時候,朱雀大街附近巷子裡的客棧裡就有了動靜。
燈一盞盞的亮起,隱約能聽到忙碌的腳步聲。像是在比賽一樣,幾家商隊的房門近乎同間開啟, 穿戴整齊夥計們訓練有素地跑去後院, 將之前用苫布蓋好的馬車趕了出來, 列隊集結超著朱雀大街走。
一路上, 又有不少車隊加入。馬蹄聲噠噠, 踏在定安城重新規劃的馬道上,已經成為城中百姓逐漸習慣的節奏。
南來北往不同的樣貌和衣著, 彼此間遇到熟識的還會打個招呼,但目的地卻只有一個, 朱雀大街盡頭的那家“寧村作坊”。
“張老闆,今日來得早啊。”
一個頭戴氈帽的北方行商操著略生硬地定安官話,笑呵呵地同另外一位南地商賈問好。
“不早不行啊薩里呑,上次就是來得晚了,結果讓那起子小人搶了先機,可惜我那麼多的好穀子,都就地賣了白虎街的米行。”
南地商賈一臉抱怨。他看了看幾步遠外的胡人行商,目光略警惕。
“我說薩里呑你咋又來了,上次聽說你搞到不少硬貨, 這麼快就出手了?”
“出手還不快?”
薩里呑狡黠地一笑,伸手指了指北面。
“也有女人啊, 哪個女人不喜歡衣袍?不喜歡花皂?”
“何況這西海過來的棉布又細又軟, 在草原上可比絲綢實用呢!”
商人都是遊走各地的, 南地商賈對北面人的喜好也有所知曉, 倒也不覺得驚奇。
至於彼此的陣營和立場, 那就更談不上了。在商言商,南來北往哪裡不是賺錢?說不定以後還有用得上對方的機會呢。
“那你可是大賺一筆啦。”
南地商人略帶酸氣地說道。
他之前還沒把這棉布當回事,畢竟南地自古便是紡織重鎮,不缺絲麻。這西海商人販運過來的布,那還能有南地的絲綢珍貴華麗?
是以。
好在黃牛也沒騙他,那容長臉很快拿出了一個木盒。
“西海那邊的貨,買不買得到不管,但開我這盒子看貨要三石穀子,如何?”
有點貴,畢竟就是一眼的事。
但南商卻沒猶豫。這小子能提前拿到西海的新貨,那必然在商隊內部是有門路的,這三石穀子不過就是買路錢,得花。
“成。”
南商從懷中摸出一枚木牌。
“這是定安城章記米坊的提貨牌,憑此能提一石穀米。”
他數了三枚出來,痛快地遞到容長臉手中。
“還請小兄弟照顧了。”
這麼上道,容長臉表示很滿意。將木牌收入懷中,然後開啟了木盒。
下一刻,南商的呼吸都停滯了!
這這這這這這這!這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的鏡子!水晶嵌著銀面,光鑑可人,平展剔透,簡直……簡直……
南商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表達的自己的心情。此時此刻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拿下這面鏡子,拿下它!這是他發財的最好機會!
“這鏡……這鏡要多少米糧?”
南商盯著鏡中自己比眉眼猙獰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已經做好了被狠敲一筆的心理準備,畢竟這種鏡子世間罕見,第一批絕對是稀罕玩意,西海人不可能賣成低價。
結果,對面那個面無表情的容長臉,一句話就差點讓他暈厥。
“看你要多大的。”
容長臉淡定地說道。
“若只是這種巴掌大的,那十石穀子就差不多,若是要等身大小的,那便要按車計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