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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哈斯勒一樣打算的人很多, 火炕熱了一整夜,他們的心就燒了一整夜。
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就再也不用擔心今冬會被凍死在冬夜。若是幾家關係好的人能共用一個灶臺, 大家燒火也省力不少。
一夜過去,魚山的兩隻眼睛通紅, 但整個人卻比昨天晚上亢奮太多。
他手裡捧著一個樺樹皮本,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興沖沖地遞給寧非看。
“矩子!火炕成功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一直熱著,炕頭那邊現在還有點熱手哩!”
寧非接過本子翻了翻,然後點頭。
“冬天降溫會更快,但是這個溫度應該可以過冬。如果你們覺得不把握,可以再改進一下保溫土,這方面你們是專家,自己研究著辦吧。”
“一旦確定了工藝標準, 就把現在的人手拆進冬建組做技術指導,爭取儘快把大家的房子都蓋起來。”
“好嘞!”
魚山痛快地應下了,精神抖擻地又去安排。多少年了, 他心裡從沒這樣舒坦過!以前主持建造塢堡, 工程比這個大很多,但他那時候更多地感覺到壓力和沉重。六代矩子殞身,宗門危在旦夕,如果塢堡不能儘快建成,他們所有人可能都要死在這塞外荒野。
後來進定安城造房子,辛辛苦苦賺些銀錢回來賣糧, 乾的是最累的活計, 吃的是最簡陋的餐食, 有時候還要被主家挑, 說出來滿滿都是酸楚。
給別人造的都是青磚大屋,自己和同門還住在泥草房裡,四下漏風,風雪稍大就會灌進房子,陰冷入骨。每每冬天過去,城裡總要少幾個熟面孔,大家雖然不說,但心裡都憋悶的要爆炸。
可有什麼辦法呢?在這個世道里,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有多少人在災荒和戰亂中無聲無息地死去,墨宗能平安遷到牛背山,幾乎是一個奇蹟。
所以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大家漸漸對生活沒了要求。只要還能活下來,吃什麼住哪裡都不重要。甚至,活不活也不重要。天生命苦的人,不能進高門大閥做少爺,一出生命運就已經註定,不可能有機會翻身!
像他們這些墨宗弟子,比那些寒門平民見過世面,懂得天地的道理,擁有能造出精巧機關的手藝。可那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為了一口吃食在土裡撲騰,沒人看得起他們,覺得他們比那些賣身高門的匠人還不如!那些匠人雖然生死不由己身,但至少可以吃飽喝足,間或還能借著主家的威勢上街招搖。他們一群人辛辛苦苦幹了一季,能接卻都是些人家看不上眼的小雜活,不如一人的月錢!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庶民就算能得到資源,卻也沒有翻身的機會。與其掙扎,不如平靜走完一生,來世投個好人家。
在很早以前,塢堡裡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說法。開始的時候魚山還嗤之以鼻,可是時間長了,他也慢慢開始認命,如果寧矩子沒有找到土豆,魚山甚至覺得,大家都已經準備平靜面對死亡了。
但是……
他看了看手中的樺樹皮本。
現在不一樣了。
土豆也好,水泥也好,還有現在的火炕。
大家會過得越來越好,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十五日後,封愷帶著胞弟封慷拜訪墨宗塢堡。
封大公子依舊芝蘭玉樹,風采過人,只是身後跟著的那幾輛拉豬大車煞了風景。
邊城養的大多是黑豬,幾十頭擠在一起哼哼啊啊地大合唱,一路也算動靜不小。
但封家人並不在意,因為最麻煩的傢伙已經打道回府,再也不用避人耳目。
那天封小弟收拾了三旺,屍體就扔在出城北麓的小樹林,那邊位置僻靜,但也總有城邊附近的村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