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光統帝的德妃,她只是一個沒有歸處的婦人。
一瞬間,薛卉月有些輕鬆,但更多的還是些茫然。一隻離開了黃金鳥籠的金絲雀,能迴歸自由自然是件好事,可被豢養多年,失去了翱翔天空的翅膀,雀鳥又該怎麼生活?
“七娘子,咱們這是去哪兒?”
一旁的僕婦輕聲問道。
“咱們要不要……去南郡?”
她還是用著薛卉月在薛家時的序齒,這是從閶洲出來便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即便在宮中最艱難的時刻,也依舊沒有棄她而去。
對她,薛卉月是信任的,也從沒有過隱瞞,包括她曾經和陸時己暗中聯絡的事。
現在聽僕婦這樣問,薛卉月沉默了半晌最後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
僕婦驚訝地睜大眼。
她以為七娘子重獲自由身,第一件事便會奔赴南郡。,畢竟陸家郎君曾經許諾過七娘子,會給她一個歸宿,而七娘子這許多年來,也是一直心悅陸郎的!
見她這副的表情,薛卉月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知道自家僕婦是想到了她對陸時己的私情。
其實若時間倒退一年,回到她剛剛被司馬燁收入宮那會,她多半會像僕婦說得那樣,恨不得馬上飛到南郡岐江城。
可是現在的她,卻不像當初那樣天真了。
薛家沒了,閶洲沒了,龍泉劍坊也沒了。
她一個孤苦無依,又被貶為庶人的宮妃,陸家和陸時己憑什麼護著她?
陸郎的訊息都不是白白送來的,錦繡文字中淬著毒汁,每一個字都別有目的。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信自然不會再有。
“陸家,不能去的呀。”
薛卉月喃喃地念叨著,像是說給僕婦,又像是講給自己。
“交代我們的事……我們沒有做成,陸家不會收留我的。”
“不會的,七娘子!陸小郎君疏朗俠義,既是對我們有承諾,自然會信守不辜負。”
一聽聽說起疏朗俠義,薛卉月驀地笑了。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閃過一抹身影。
不再是通水河畔那個言笑晏晏的白衣郎君,而是在苦寒邊城,衣著簡樸的灑落少年。
彼時的薛卉月不明白,她只覺得那少年笑得好看,很像她心中的白月光。可等歷經波折,嚐盡人間冷暖,她才明白那種好看到底是不一樣的。
坦蕩、真誠、肯澤濟天下,才是這世間最難能可貴的品德。
這段時間在宮中,她也多少聽到一些外面的訊息。
比如封家將定安城經營的很好,豆油、西海布、醬料、豬肉脯、海鹽巴……世家大姓不屑這些低廉的物件,但寒門庶民卻是得了實惠。
比如西海人在雍西關外建了城池,大肆斂財,將女子都招入工坊做工。
西海人不講婦德,枉顧倫常,封家為了寫銀錢小利竟然也放任他們,可真是粗魯野蠻的兵頭,未經教化,難怪會被雲浮學宮拒絕。
在鼎豐城,封家和西海人便是一眾世家嘲笑的話柄,時不時不要在宴會上講究一番,以此襯托出他們的清雅高貴。
薛卉月每每聽到的時候都不搭腔,她家道中落,見慣了世間冷暖,想法一早便生了改變。
她知道那所謂的西海人,便是陸家流落在外的雙子,多半是歷經磨難才存活,是以對寒門庶民格外著心。邊城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多半是他帶來的,他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邊城的風貌,還直接推動了業朝政局的變動。
在宮裡的時候,薛卉月還蠻羨慕邊城的女子。
雖然生活清貧,要靠自己的雙手賺活路,可她們似乎也過得不錯。眼見著定安城一日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