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手中的書給放下了,一指自己前面的位置,笑道:“三弟怎麼來了?”
張廷璐本來只是在隔壁看書看累了,看著阿德方才跑進跑出,有些好奇而已。
他也過了之前的那一段時間了,到底還是大哥時常教導過的,兄弟情義比較要緊。
最近府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張廷璐都沒有參與進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偏幫著哪邊。如今坐在了張廷玉對面,他又覺得複雜了起來。
“二哥後年便要參加秋闈了吧?看書格外認真了……”
本來這事客氣話,偏生點中了張廷玉的心病。
二十九年的時候,正逢上張英被佟國綱祭文一事牽連,張廷玉根本就沒能去參加秋闈。他也知道,即便是去了,也根本不會有結果。
說什麼科舉靠的是才華,其實是才華、門第和運氣,三者之中才華必不可少,若有門第與運氣,那是錦上添花。
才氣為第一,可另外的兩樣有時候會影響到兩試的成績。
張廷玉,便是為後兩樣所累。
全看殿試皇上金筆點狀元、榜眼和探花,便知道運氣多要緊了。
本來不算很拔尖的戴有祺憑藉書法討得皇帝的喜歡,黃叔琳因為是北人,所以直接被拔上三元。這殿試的排名,關係到一個人的仕途,在皇帝的口中也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
說到底,皇帝喜歡的都是好的,不喜歡的轉眼就沒了。
在李光地府上的惜春宴,那戴有祺也參加了,當時點評顧三的詩,戴有祺直斥其書法不佳,與皇帝意見略有相左,結果此宴一結束,沒多久就被人搞得辭官回鄉了。
傳聞,那戴有祺辭官離京之後,賦詩三首,痛斥官場汙穢……
這一切,足以說明問題了。
如今張廷璐的年紀也不小了,指不定會與張廷玉一起參加後年的鄉試和會試。
張廷玉道:“年年歲歲如此,何談什麼認真不認真的。倒是你,難得來坐坐。”
他跟三弟兩個,都很默契地忽視了張廷玉跟顧懷袖成親那一晚的對話,繼續在所有人面前演著兄友弟恭。
張廷璐低著頭,終於還是進入了正題:“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二哥應當很瞭解我,我也就不多解釋。這幾日娘同我說,跟陳家的親事已經定下了……”
又是跟陳家的親事。
弟弟的親事,張廷玉沒道理插手的。
他只是沉默,覺得自己不說話比較好,可這裡根本只有兄弟兩個人,連攪混水的機會都沒有。
張廷玉伸出手去,慢慢地端了一盞茶,揭開茶蓋,過了一會兒又把茶杯放下:“既然要娶妻了,也就該成家立業了。你一向是小孩子心性,沒比四弟成熟多少,我想著,若是屋裡多了一個人,就能成熟許多了。”
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更沒有人問他是不是願意。
他們都說,娶妻生子,對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