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沒有兄弟情誼?
也不盡然。
有,斷然是有。
可當中夾雜著太多太多俗事,並且無法避免。
張廷瓚不能讓這個家散了……
張廷玉用瓷勺攪著碗中的湯,緩緩地划動著,看裡面得漣漪蕩起來,末了才道:“此事不由我來想,能撐幾日便撐得幾日。大哥,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母親不見得想見到大哥與我同在一府。”
“……”
張廷瓚看著他二弟波瀾不驚的那一張臉,昨日肯定是受過罰的,可神情鎮定甚至眼底神光聚攏,從不曾有過半分的消散。
他想起自己對父親說過的那些話,終於嘆了一口氣:“當年母親捨命救過父親,做兒女的又能……二弟,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張廷玉忽地笑了:“這話你已說了兩回。”
張廷瓚也笑:“那事不過三。”
笑了兩聲,就笑不動了。
張廷玉喝了一口湯,慢慢放下湯碗,只看張廷瓚:“大哥,你這樣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府裡一大家子人的關係,不累嗎?”
不累?
當然累了。
張廷瓚扒拉著碗裡的飯,難得地沒有風度地嘆氣:“誰叫我是長子?該我操心……”
裡屋的顧懷袖能聽見外頭說話,卻一語不發。
她抬了眼,看向放在了桌案上那厚厚的賬本,還有畫著赫筆的對牌。
青黛等丫鬟都在屏風旁邊站著,窗外紅梅開著,也下了雪,屋裡燒著爐子,看上去暖暖活活。
顧懷袖穿著淺青色的鍛襖,輕輕地搭著扶手。
她忽然想起了霆哥兒,若自己有了孩子,卻要他先玩夠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把路擺在他面前讓他選。
她抬手便將對牌拿了過來,看了半晌,又擱下。
時隔六年,這些東西又回到了她的眼前,被她握在手裡。
然而物是人非,可她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卻無聲一笑:什麼都變了,唯有她這一顆心,還是舊日模樣。
野心呵。
第一一五章 有孕
康熙三十六年年尾,三十七年年初,整個府裡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
張英這皇帝賜下來的府裡,頭一個孫子沒了三兒媳婦被休,三兒子張廷璐還沒等開春便倚馬而去,當初一干犯事人等全都處理乾淨,府裡又增補了幾個丫鬟進來,倒是多了幾張新面孔,多了些鮮活意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