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玉佩。
若真如李衛所言,玉佩當掉了,那買玉佩的人少說也是個富人,不該如當日所見一樣穿著粗麻布的衣裳。
顧懷袖眼力見兒還是有的,那一日從茶棚外面經過的,因當就是李衛。
顧懷袖想了想,叫人進來,看李衛還是埋著頭,瘦得皮包骨一樣,不知怎地冷笑了一聲:“小小年紀,撒謊的本事倒是一流。你且說說,幾日之前外河上沈鐵算盤的船出了事,死了一船人的時候,你在哪兒?”
李衛驚訝地抬頭,沈鐵算盤的名頭他自然聽說過,那一日出事的時候他也在。
可……
顧懷袖怎麼知道的?
心知自己瞞不住,也不知張二少奶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如實道:“當時小人跟著船上人在跑腿。”
“那當日你可也戴著玉佩走的?”
顧懷袖挑眉問,而後似笑非笑地看著。
人很小,心很野。難說不是好苗子,只可惜長得有些歪了。
顧懷袖暗歎的時候,張廷玉已經端著一把紫砂壺進來了,正在把玩著,忽然瞥見這小子,只往圈椅上一坐,便饒有興致地看著,也不插話。
顧懷袖回頭壓低聲音:“你怎地來了?”
“剛跟人鬥對聯,贏了一把紫砂壺,就回來了。”
最近張廷玉在江寧可謂是春風得意,江南文風很盛,多的是文人士子動口動筆,往往喜歡拿件東西當彩頭。張廷玉大部分時候都在旁觀,只有瞧見自己喜歡的東西了,才會參與進去。
不過他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必定是手到擒來。
今兒這紫砂壺,也是白得來的。
顧懷袖聽著,笑罵了一聲:“如今二爺是比那京城八旗公子哥兒更瀟灑了,鬥雞走狗賭錢,遊手好閒,無所事事,風月場裡一進一出,快活似神仙。”
“你又說到哪兒去了?”張廷玉把紫砂壺一放,“整日裡便知道摸黑我。這小鬼又是怎麼回事?”
說的是李衛。
顧懷袖也坐下來,又看李衛:“那一日我方到江寧,就在茶棚裡坐著,瞧見那玉佩從我面前過去的,只是沒見著你人。甭告訴我,玉佩就是這幾天當了的。”
“二少奶奶所言不錯。”
李衛飛快地瞥了顧懷袖一眼,說了這一句。
顧懷袖氣笑了:“得,又是你娘沒了對吧?”
她一心覺得李衛嘴裡沒一句實話,在京城的時候,便聽他說他娘病重,這時候又說沒了,若他娘在世,怎麼也不這樣說啊。
摸不準這小子是不是又在撒謊,顧懷袖道:“若是你娘病了,帶我去瞧瞧你娘,咱們找個大夫給治治;若是你娘沒了,你也帶我去看看,好歹你這樣為著你娘,也算是有孝心,不管怎樣,已去者為大,在世之人儘儘心也成,好歹下了葬……”
李衛卻道:“方才回去的時候,我娘已被人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