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沒人敢站出來找茬,浣花與長安兩件事,一件太有威懾力,一件太神秘。
到底府裡出了什麼事情,下面人都是矇在鼓裡的。至於那些個知道的,無不諱莫如深。
張廷玉問道:“少奶奶今兒還在府裡嗎?”
“在的,不過眼看著要過年,說要遣幾個人回去問候,少奶奶還叫人給您做了件大氅呢。”阿德嘴巴甜,問的不過是少奶奶在不在府裡這個問題,他卻扯到了別的事情上。
原本今日顧懷袖收到了李光地家小姐的請帖的,不過內事繁忙還真脫不開身去,昨夜睡的時候便只說了禮到人不到。看樣子,她還真是鐵了心要把張府上上下下給理順了。
張廷玉聽了,只笑了一聲,再看的時候明珠府已經在前面了。
主僕兩個遞了請帖,裡面便有專人將張廷玉引進去了。
至於顧懷袖這邊,還被府裡一大堆的繁雜事鬧得頭疼。
顧懷袖什麼本事最大?
無過於看賬本,一看就看出一筆一筆的爛賬來。
掌管了府裡的事情不過兩天,今年的賬本一本本堆起來,雜七雜八,至少有二尺。
顧懷袖前天晚上開始看,基本上兩個時辰算一本。
要了解一大家子的情況,從賬本上來看是最快的。
府裡有賬房先生記賬,內院也有內院丫鬟記賬,各房各有各的賬本,顧懷袖手裡拿到的賬本是賬房跟內院這邊的。
原本比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兒,一個月的開銷還好,慢慢對,現在挪到顧懷袖手上的卻都是整整一年的。
賬房那邊記得比較簡略,普通賬本下來就特別繁雜。
陳氏說,往年這樣的賬冊交上來,也多半都是掃一眼就放下去了,若是有什麼大的問題也不可能,畢竟兩邊各有一本帳,若是出了差錯,那是對不上的。
既然陳氏這麼說了,顧懷袖原也沒在意,可她那一晚不過隨手翻了翻,竟然就翻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昨天她屋前走廊上站了一大撥僕婦,都是被顧懷袖叫進來問話的。
人人都是表面平靜地站著,進去得時候有些忐忑,出來的時候都面有慼慼之色。
要問顧懷袖跟她們說了什麼,又都是顧左右而言他。
也不是顧懷袖自己賣關子,實在是這府裡上上下下就沒幾個乾淨的人。
一看賬目,前後仔細一核對,出問題的人太多了。
畢竟後園裡這些丫鬟,或者是負責採買的小廝婆子,也不都是讀過書識過字,更不是某些專門做假賬的賬房先生,頂多也就抹平一時的賬目,後面的賬本很容易看出問題來。
“聽說往年的賬目都是長安跟王福順家的查的,叫人請老夫人身邊王福順家的來一趟。”
顧懷袖左手撥了最後一枚算珠,右手在紙上記了一筆,然後發了話。
屋裡屋外的丫鬟們這幾天已經平靜下來了,之前根本以為二少奶奶不過是閨閣之中的姑娘家,哪裡想到竟然還會擺弄算盤。
一開始叫人拿了把算盤來也就罷了,自己撥弄了一會兒,丫鬟們都以為她是在玩,哪裡想到二少奶奶一撥就是一上午,整個屋裡那算盤珠子的碰擊聲根本就沒停過。
上午撥了算盤,下午就找人清算一番,然後繼續打算盤,算完一本就找一群人來說話。
原本二少奶奶管家,張府上下多少雙眼睛盯著,嘴上不敢說,心裡都盼著她出醜呢。
誰料想,卻是個顧三姑娘把他們嚇得眼暈。
青黛已經是嘆了一口氣,自家少奶奶到底還會什麼啊,連這打算盤都能打得府裡上下人心惶惶的。
反正被顧懷袖叫到的,來的時候都挺正常,出去的時候幾乎都是面如土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