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九十二進山（上）
通訊線路里寂靜半晌，也不知道是誰沒留神溜了一句國罵出來，整個頻道霎時間就“嗡嗡”地響炸開來。
林宇的話已經儘量說得含混委婉，可即便槍支丟失的前頭懸乎又謹慎地補充了“疑似”兩個字，這麼一樁意外事故出其不意地落在間不容髮的搜捕行動當間，原先還勉強留了分毫餘地的警情直接跳過了研判危急程度的流程原地拉滿——指揮中心那頭的顧形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才清了清嗓，沉聲問了一嘴：“周邊查了沒有？宋亦珂這電話怎麼打過來的？”
“根據通訊基站圈定大致位置基本上都淌了一遍……”
林宇的八成是跟著陳銳的擔架跑到了救護車旁邊，本來就不怎麼連貫的訊號被橫衝直撞的風聲救護車鳴笛聲扯得斷續凌亂，他話說半道，先扒拉了一位跟了他整天行事靠譜的小民警跟車送院，呼哧呼哧地挪蹭到了個背風的地界才接著前言把話說完：“宋亦珂沒看到，不過手機倒是可以找一找，另外房內村房外村的老人兒，我覺得，得拉著村支書一起好好談談。”
“……有人通風報信？”
林宇對顧形的隔空彙報點到為止地停在那兒，配槍疑似丟失的事兒八成一陣風似的飄進了高局的耳朵眼，顧隊長爭分奪秒言簡意賅地指揮落定就被提溜出了指揮中心，聽著對講的話末餘音，大概是要去勇闖市裡領導們的緊急會議。
肖樂天稀裡糊塗地聽了個言外之意，嘶聲琢磨了一會兒，扭頭往他師姐繃緊的側臉上望過去：“該不會這倆村子裡也有宋亦珂的內應吧？！”
“八九不離十。”
江陌捏著方向盤的指尖輕輕敲了兩下，“宋亦珂跟咱們打過不少交道，事已至此基本等同於明牌對峙，照理來說，完全不需要刻意搞什麼變聲器來做誤導……而且這通電話打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們找到陳警官，變聲處理背景音也屬實沒什麼必要。除非——”
肖樂天一拍大腿，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除非有人幫忙在中間捯了一手，宋亦珂擔心這點兒小心思被發現，故意干擾……”
“陳警官的性命攸關擺在前面，正心急的時候很容易忽略這一點。剛沒聽見林組彙報？房內村房外村的大爺大娘們最近因為擔心村裡修路佔地的事兒，沒白天沒黑夜地趴地頭上蹲點兒，這一馬平川的地界兒再怎麼有遮擋也不至於沒有半個人察覺，更何況發現陳警官那個院子裡不是說堆了挺多備用的柴火……如果能找到手機的話，有人幫忙轉移視線，在中間舉著電話搭了把手這事兒估計——”
江陌這點兒盡數主觀的猜測還沒落地，車載對講裡就“嗚哩哇啦”地嚷嚷起有人在房外村那片大地邊上澆灌用的蓄水坑裡撿到了一部像是連流量都開不了的小破手機。
肖樂天眼睛“騰”地瞪得溜圓，江陌也有點兒意外地抬了下眉毛，眨巴著眼睛看向臨近宋亦珂住處附近路口已經扯了兩道的警戒線，衝著略微有點熟悉的執勤民警輕聲鳴笛示意，然後順著小警察猛一激靈又擺手指示的方位抹了一把方向盤。
她離得老遠就看見了那位嗑著瓜子不睡覺看熱鬧的小賣部大姐，沿著巷道盡頭那條窄路悶頭扎進了被探照燈晃照了小半個坡面的矮山，覷著警戒線裡縮在臨時雨棚底下取暖休息的搜山警務人員，一腳剎車把她這鐵皮蛤蟆卡停在了山腳底下背風的窩坑裡面。
村委會的李大娘箍著紅袖箍守在進山的路口旁。她裹著羽絨服歪靠在塑膠凳子上有點兒犯困，正迷迷瞪瞪地搖搖晃晃，耷眼看見一臺沒掛警牌沒打車燈的大吉普莽莽撞撞地開過來，眉梢就先吊起來，猛地站起擋身攔在兩個跳下車就要掀起警戒線往裡鑽的小年輕跟前，警惕地打量了幾個來回，直等倆人後知後覺地掏出證件才稍微撤開半步，有點嫌棄這兩張資歷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