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五朋友
三十四就位
“啪嗒。”
於仲吸了吸被黏膩熱流糊堵住的鼻腔,遲滯地恍了下神,緩慢地撤回了失焦的視線。
他抿住已經順著乾裂唇紋沾染到舌尖上的腥甜,屈起食指在鼻子下面用勁兒一揩,定定地盯著幾乎已經成股湧出來滴落到桌面上的黯色猩紅,半晌,試圖止血地稍微捏了捏鼻樑,隨意地把混著生理性淚水的血跡溫吞地抹在袖口,重新把目光落回到螢幕中央。
食堂窗外枯枝幹葉遮掩下的視線摻雜著幾乎肉眼可見的審度批判;廠房外側遮簷底下的枯草廢料中間探出了幾個黑洞洞的槍眼;二號車間角落裡不起眼的窺視乾脆直截了當地被砸了個稀爛,怒斥狡猾惡劣的音訊稍有延遲地爬過資料線,不鹹不淡地炸響了掛在肩膀上的劣質耳機,牽連激起了警方通訊線路里不小的憤慨波瀾。
鼻血很難止住,於仲餘光瞥見了抱著一整卷手紙,似乎在他身旁站了有一段時間的陳磬,沒回頭,只是伸手把這麼個相處了幾天就徹底淪為跟屁蟲的小孩兒攬在懷裡,輕輕在他背上拍了兩拍。
全權佈置了這場抓捕沙盤的顧隊長又開始在對講機裡喊話,行動暴露之下的摸排推進將變得更加舉步維艱,時間逐漸迫近期限的終點,他模稜兩可的緩兵之計快要山窮水絕,進退兩難地圓說著警方威脅性十足的合圍之勢,再度丟擲了一根好說好商量的橄欖枝,謹慎地踱到了煤焦油廠北側門外臨時停靠的車尾跟前,扯下了偽裝成倒車影像攝像頭的監控,迫近扭曲的面孔幾乎佔滿了整幅畫面。
“遍地警察耍猴兒戲看夠了沒有?這是我的手機號,咱們開誠佈公一點,我們現在可以不動,但我要確認孩子的安全,你也具體說說,你到底想要警方怎麼辦。”
於仲搓好紙團堵住鼻孔,呼吸不暢地悶哼了一聲出來。他使勁兒蹭了蹭指頭上乾涸凝住的鼻血痕跡,順毛摸了摸陳磬的頭頂就把人推到一邊,側身掃了眼捆縛住手腳口腔靠牆罰坐的曹晏趙安昶,轉頭回來時目光湊巧稍偏,正落在了顧隊長隔壁的框定畫面。他若有所思地對上了一號廠房盡頭那道一動不動的複雜眼神,遲疑地撈起手機敲了幾敲,停頓了三五秒鐘的光景,撥通電話擱在耳邊。
“喂,江警官。找到你,是不是有點兒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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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仲?”
鑑於警方的推進佈置悉數暴露在隱蔽的窺探之下,在暫且無從掌握視野主動前,各個行動小組當即原地叫停待命,只等著閃爍紅點背後的罪惡源頭幡然意識到警匪雙方其實都被彼此堵到了退無可退的懸崖峭壁,主動踩住顧形狀似被迫無奈心平氣和地鋪在他腳下的臺階,以退為進地把握住這麼個最後的機會,為自己謀一條活路。
江陌無念無想地瞪著廠房盡頭的紅光閃爍,怎麼也沒琢磨清楚,這通交代有無的電話,會跟在一則表明身份的資訊之後,毫無徵兆地撥到了她的手機上頭。
“廠區裡的監控不止你們發現的這幾個,南側的那幾個人再往前一步,發到網上的照片,就是趙安昶的頭顱。”
江陌比劃著讓肖樂天聯絡顧形監聽她通話內容的動作一頓,手腕無意識地顫抖,吞嚥了一下,故作平靜淡漠地開口:“你怎麼證明,三個孩子現在還活著。”
“……”於仲先沒應聲,只能聽見電話那頭窸窸窣窣的響動,良久,線路中傳來了幼童的悄聲催促,“……哥哥姐姐說句話。”
“唔!!——唔!!”
“好了。天黑了……”於仲重新拿回手機,聲音沉悶虛浮:“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
“現在查詢訊號定位的技術要比以前快得多,只要鎖定了你在煤焦油廠區的大致範圍,當前這個警力,找到你甚至不需要兩分鐘。”江陌略一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