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樓內,雕樑畫棟。
上下共為三層,中間挑空,是舞臺。
沿著雕花的樓梯而上,便是一間間雅間。
雅間佈置得更為精緻,門窗多是鏤空的雕花樣式,糊著輕薄的窗紗,隱隱透出裡面的景象。
由於這兩人來贖人,聲勢浩大,且贖的都是同一個人,他們便直接在舞臺中間打了擂臺。
邊上圍著許多看熱鬧的姑娘和青樓貴客。
他們熙熙攘攘的,各自在小聲議論著什麼,很是嘈雜。
海朱閉了嘴,凝神細聽,這才終於聽見底下人的說話聲。
老鴇甩著帕子,在二人之間來回晃盪,笑道:“咱們醉花樓啊!靠著姑娘掙銀子,卻也不苛待姑娘。
既然你們二人都出得起銀子,咱也不搞競價那一套了。
芍藥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我也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這樣,你們二人各自表白一番,芍藥願意跟誰走,我就將人賣給誰。”
“這……買個青樓的娼妓還得表白一番,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有熱鬧看不就行了。”
下面的人竊竊私語。
周溫已經搶先一步站了起來,去了芍藥跟前。
他一連嘆了好幾口氣,似是惋惜,也可能是覺得悲哀。
語氣裡是壓不住的指責:“白姑娘,你既與我有婚約,你家遭難時,你就該去我家請求庇護才是,你怎麼能……怎麼能不顧禮義廉恥,淪落到這種地方來。”
“與你有婚約……你爹孃沒告訴你,在我爹被抓的當晚,他們就與我家退親了嗎?”
芍藥大笑兩聲,兩滴眼淚無聲的從眼尾滑落。
“我爹為人耿直,為民請命,得罪了不少人,他被人扣了貪汙的帽子,不經複審就匆匆被斬。
一夜之間,我與孃親和弟妹就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所有人都對我們避如蛇蠍,恨不得當場與我們撇清關係。
我娘悲憤交加,不兩日就病倒了。
我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既無錢無地安葬冤死的爹,也沒有銀錢救治病重的娘,底下還有弟妹要養活。
你說我,我能有什麼選擇呢?
幸好,這醉花樓的媽媽願意接納我,幫我葬了爹,還給我銀錢安頓好家人。
我流落到青樓裡是不體面,我娘也以我為恥,不願再相見。
可那又如何呢?
你看,現在我能自己掙錢,我的家人有吃有住,不會再病的看不起大夫,不會再下著大雨的夜晚,在別人家的屋角下瑟縮成一團,淋整夜的雨。
“可你也不能出賣你自己啊!你進了青樓,這輩子都毀了!說出去多丟人!”
“是啊,我這輩子都毀了,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孤立無援的時候,我該慶幸我這副身子還算值錢不是嗎?
若不是我身子還值錢,我娘如今也是一抔黃土了,和我爹一起爛在路邊,我弟弟妹妹,都會死。留我一個人,我又如何能護得住我自己?”
“可你是受過教養的淑女,你該有士可殺不可辱的高潔氣質。”
“所以,我爹蒙冤慘死,我和娘跟弟妹都得死嗎?可是憑什麼呢?我偏不!”
芍藥將脖子高高昂起,倔強道:“就算我不能為我爹伸張正義,我也要好好活著,護著家人好好活著。
你就當你的未婚妻死了吧!我既已委身青樓,就不會再與你有瓜葛了。”
“不行,我不同意。我既與你有婚約,此生必要護你。
雖然你淪落風塵,沾了汙名,但我是讀聖賢書的人,我不會因此而拋棄你。
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只要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