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剛出生的貓崽。陳媛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小心翼翼張口試探著叫了他了一句:“方梔?”
方梔倏地把手握緊了,似乎很是防備外人。
陳媛一下子就不敢靠近了。
她在半米遠外的地方蹲下來,小聲地叫著方梔的名字,直到蜷縮起來的人一點點被喚動,慢慢抬起頭看向她。
這裡暗極了,暗到陳媛都看不清方梔的臉,但卻在對上方梔那雙眸子的瞬間驚了一跳。
她到現在都不會忘了方梔的眼神。
那是一種在絕境中崩潰、破碎、幾乎沒有求生欲的希望,細長的血絲爬滿眼球,淚腺也被哭得一乾二淨。
痛到讓她根本不敢去看方梔的眼睛。
“陳媛阿姨。”方梔帶著哭腔,聲音沙啞,“我應該是病了…”
陳媛緊張地嚥了口唾沫,放下醫藥箱緩步走過去,想要彎下腰去碰一碰方梔的手。
沒想到會被方梔躲開。
陳媛心裡緊了緊,淡淡地嘆息一聲,蹲下來語氣溫柔地說:“病了我們就治,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好嗎?”
“我、我睡不著覺…我很害怕…”方梔說著倏地又閉上眼,彷彿眼球被什麼東西紮了下似的,痛得臉都皺在一起。
他的眼尾還在不斷滲出眼淚,眼睫之下一片血紅。陳媛心疼壞了,低聲安撫著他,一邊偷偷拿出鎮靜劑藏進袖口。
陳媛面色凝重地看著方梔睫毛上的水珠,在來這裡之前,警局已經把他這些天來的行蹤都查了個遍。去商場囤貨,去上課,去書店工作,甚至在晚上回家時在路邊買了一束漂亮的白荔枝,到現在還插在陽臺的花瓶上,開得美不勝收。
在偷偷跑到這裡之前,方梔明明是這樣一副積極向上的生活姿態。陳媛聽到這些事的時候還疑惑,疑惑他究竟是受了怎樣天大的刺激,才會在一夜之間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可現在想來,方梔不是在一夜之間變成這樣的。
他是一直都這樣。
自他七歲那年被養父推進深淵,往後至此十餘年,方梔他從未停歇過。閒言碎語、惡意揣測,他拼死的掙扎在旁人眼裡也不過是隨意的戲弄,好不容易在這條路上抬眼看見了光,卻又生生被嫉妒侵蝕殆盡。
痛苦、不甘、羨慕…這些被方梔掩埋了數十年的情愫在一夕之間迸發,乾脆利落地折斷了他的傲骨。
陳媛終於小心翼翼地碰上了方梔的手,說話吸引著他的注意力,袖口下的針尖被一點點抽出來。
就在這時,方梔忽然抬起了頭。
陳媛一驚,下意識想把手裡的鎮靜劑藏起來,沒成想被方梔先一步搶了過去,緊緊攥在手裡。
她當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方梔做什麼傻事,卻聽到他問:“如果我治好病…”
“什麼?”陳媛問。
方梔哽了一下:“如果我治好病,譚楓他還會要我麼…”
陳媛怔住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是懇求。
他在懇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