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黃昏夢境中,李諾不用喘氣,不消耗體力,長時間“奔跑”也不覺得累。
整整20個小時過去,他才堪堪抵達人影腳下的山脈。如此漫長的路途,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這一路上,他發現了三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一:
將人影吊在空中的細長之物,並非李諾所設想的“套索”。
準確的說,這東西沒有套在人影的脖子上,它其實是一個純黑色的鉤子。
李諾看不清它的材質,但能確定這彎如弦月的黑色鉤子,從人影的下巴處刺入,從頭頂處刺出,由下往上地洞穿了人影的頭顱。
人影的所有重量都施加在彎鉤上,全身上下沒有其它的著力點。
如果人影還活著,那必然時刻承受巨大的痛楚。
而這就是李諾發現的第二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人影身上沒有半片衣著。他肌肉乾癟,面板灰暗,乾透的汙血像是暗紅的河流一樣,從他的頭顱蔓延到全身。
被彎鉤穿透的下顎,皮開肉綻,傷口倒卷,露出暗紅色的腐肉與血塊。
他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雙眼發白,如同死魚眼。
但即便是這樣,這個人影也沒有死透。
每隔1個小時,他的頭顱就會扭動一下,似乎是在嘗試掙脫彎鉤。
他這一動,鉤住他腦袋的彎鉤就會輕微晃動,進而加劇他的疼痛。
那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便是他發出來的悲鳴和痛呼。
李諾這一路走來,聽到了大約20次悲鳴。
由於與人影的距離逐漸縮短,他聽到的每一次悲鳴,都會比前一次更加雄渾、更加悲愴。
上一次聽到悲鳴是50分鐘前的事情,再過去十分鐘,人影又要仰天痛呼了。
李諾這時沒有急著趕路。
他停下腳步,躲藏到一塊岩石後方,將淡金色的身體卡進石頭縫裡固定下來。
如此做法與第三件事情有關。
那個人影悲鳴的時候,會掀起一陣無比強悍的狂風。
李諾在夢境中的身體,是一個淡金色的光球。
他能感受到陽光和風從體內穿過,在觸碰花草、樹木和岩石的時候,也會有微弱的觸覺反饋。
這麼一個奇特的光球十分輕盈。
人影悲鳴時颳起的狂風足以將他捲起來,往遠離人影的方向丟擲去。
所以得在人影悲鳴之前,找個避風處躲避即將到來的狂風。
這是李諾反覆經歷了數次悲鳴之後,得出的經驗教訓。
但是,這一次的悲鳴很不一樣。
被吊在空中的人影處於李諾的頭頂正上方。
李諾藏到石頭縫隙裡之後,仰頭張望高處的人影,透過個人面板上的臨時效果倒計時,來默默計算下一次悲鳴的時間。
在默數30秒之後,人影準時準點地悲鳴起來。
他的頭顱轉動了一下,灰白色的雙眼掃視地面,似乎是發現了位於自己腳下的淡金色光球。
李諾頓時感受到了人影的目光——麻木中帶著些許希冀,好似在祈求幫助與拯救。
人影微微張開乾裂的雙唇,悲鳴如期而至。
迅猛的強風從高空吹來,四周的樹木嘩嘩作響,塵土漫天飛揚。
李諾趕緊往石頭縫隙裡鑽了一些,準備熬過這次的悲鳴之後,就垂直起飛。
預料之外的是,在呼嘯的風聲中,他聽到了未曾耳聞的異響。
“噗嗤!”
像是利器穿刺血肉,又好像是血痂從傷口處脫落。這聲音在狂風中很是微弱,但卻不難被人分辨出來。
李諾抬頭一瞧,正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