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阻截,看似是為各自主將贏取脫離戰場的時機。
李翰林突然滿臉戾氣,“你們這一百多騎,想死有何難!李十月,方虎頭,各領百騎隨我衝陣,這次不用繼續保留人馬體力,只管殺人!”
遠處陸鬥高聲道:“算上我一個人!”
雙方馬弓輕弩的箭矢差不多都已消耗殆盡,所以就只能以戰刀搏殺了。
北莽馬欄子手中戰刀揮舞。
北涼遊弩手同時握緊戰刀。
烏鴉黑狐兩部一百四十餘騎跟李翰林的兩百騎遊弩手兇狠對撞在一起,然後是生死一線的交錯而過。
兩股騎軍人數本就不多,陣型都沒有大範圍鋪散開來,稱得上是狹路相逢,各自都默契地一排僅有四五騎並肩而行。
在這種形勢下,身先士卒者容易死。
李翰林、陸鬥、李十月和方虎頭,校尉一人,都尉一人,副尉兩人,四人一起衝鋒在最前方。
李翰林出手最乾淨利落,一刀直截了當抹掉了一名烏鴉欄子的脖子。
天生膂力驚人的重瞳子陸鬥出手最是勢大力沉,一刀橫掃不但砍斷了敵騎的戰刀,甚至直接把那名黑狐欄子的上本身都給砍斷。
李十月的那一刀最為精巧,扭頭躲過了敵騎的劈刀,涼刀挑中了那名烏鴉欄子的喉嚨。
唯獨方虎頭直來直往,沒能殺敵,只是跟敵方馬欄子的戰刀重重磕在一起。
在李翰林和陸鬥各自殺敵三騎後,李十月接連殺死兩騎北莽斥候後,被那條直線上的第三騎敵人一刀就要刺在脖子上。
李翰林和李十月隔著陸鬥,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低喝道:“老陸!”
陸鬥幾乎同時就側身伸手抓住身邊敵騎那具尚未墜馬的屍體,一手扯過,恰好砸在李十月所面對的那騎斥候身上。
陸鬥仍有閒情逸致對躲過一劫的李十月咧咧嘴,好像說了個六字。
李十月冷哼一聲,沒有理睬。
陸斗的意思是說李十月這輩子已經欠了他六條命了,按照兄弟四人的約定,以後回到陵州喝花酒,李十月就得請他陸鬥睡六次最貴的花魁。
但是誰都心知肚明,他們的那些犒賞銀子,早就都給戰死袍澤了。
所以其實四人都是根本攢不下幾兩銀子的窮光蛋。
當兩支騎軍幾乎半數交錯在一起的時候,方虎頭被敵騎一刀劈落下馬,就要被下一匹戰馬踐踏在胸口的時候,李翰林正要去救,陸鬥已經喊了句我來,率先躍起馬背,越過李翰林一人一馬,雙腳彎曲落在黃沙地面上,向前一撲,雙手重重錘在那匹北莽戰馬腹部,竟是將那一騎連人帶馬都給側飛出去,陸鬥輕輕一腳踹在方虎頭肩頭,把後者踹出戰場,此時北莽敵騎已經直接撞殺過來,陸鬥獰笑一聲,也不躲避,只是身形靈活如蛇狸,身體蜷縮,雙手雙腳緊貼在地面向前遊行,在那匹北莽戰馬下方几乎就要鑽腹而過的時刻,猛然起身,那匹北莽大馬被低頭彎腰的重瞳子瞬間以雙肩挑起,在馬背上措手不及的馬欄子一個身形不穩,被附近擦肩而過的遊弩手騎卒一刀割掉頭顱。
李翰林顧不得其它,只能埋頭殺敵,當他意識到身邊僅剩的李十月也沒有出現在眼角餘光之中,抓住一個空當回望一眼,看到已經落在身後十幾步的李十月剛好斬殺一名北莽蠻子,滿臉鮮血,李十月這個出身優渥的官宦子弟剛好也看到李翰林的回望,笑臉燦爛,點頭致意,讓李翰林不要擔心自己。
李翰林會心一笑,轉頭繼續廝殺。
只是當他終於頭一個鑿穿敵軍陣型後,稍作喘息,耐心等著李十月的身影出現後,他卻沒有能夠等到。
這輩子,都再沒有等到。
當時李翰林眼眶發紅,發瘋了一般撥轉馬頭,疾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