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技藝傍身的豪橫武夫走上舞臺,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閒散勢力都被整肅吞併,由動盪趨於安穩,緊接著又遇到無形的瓶頸,再無法壯大“疆土”,阮山東這些莽夫,在很多人看來武道修為不俗,卻輸在了短於謀略,結果長袖善舞更擅長處理政務的傢伙們應運而生,蔡浚臣便是其中之一。要說技擊之術,毛碧山顧飛卿能一口氣輕鬆宰掉幾十個蔡浚臣,可到頭來寄人籬下的還是毛顧之輩。不過也不是說就沒有武學修為跟城府算計兩不誤的流民首領,其實阮山東並非外界所傳那般欠缺手腕,只是青蒼北靠南朝,東臨北涼,西面又有幾大股勢力心懷不軌,夾縫之中,處境尤為艱難,不說其它,就說目前龍王府裡三大供奉的兩尊,一個是趙勾元老,一個是北莽魔頭,就知道青蒼的局勢是何等複雜難測了。徐鳳年很清楚,師父李義山一手造就了十數萬流民“螺螄殼裡做道場”的格局後,這些年始終在盯著局勢走向,被這位謀士視為大千世界裡的一方小千世界,冷眼旁觀那蟻民爭利於蟻穴,世間百態,光怪陸離,李義山在聽潮閣頂樓一覽無餘,關於流民的動態,李義山曾親筆撰書《知秋錄》,詳細闡述眾人眾事的興衰得失,以便徐鳳年這個讀書人可以“一葉知秋”,見微知著。李義山在春秋謀士中因其手段陰毒,一直看作要比納蘭右慈趙長陵等人略遜一籌,得了“毒士”的綽號,甚至很多北涼老將都把當初大將軍不肯自立為帝劃江而治,歸咎於趙長陵死後得以頂替上的李義山太過鼠目寸光,至於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黃龍士元本溪納蘭右慈這幾人才能看得通透,有資格去對李義山蓋棺定論。
徐鳳年有些感慨,春秋之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黃龍山盯上了西楚,坐擁天時地利人和的元本溪則著手佈局兩遼,沒有後顧之憂的納蘭右慈解決南疆蠻夷,四面楚歌的李義山則在“放養”十數萬流民,四人謀略孰高孰低,恐怕還得再等些年月才能見分曉。
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種涼出聲打斷徐鳳年的思緒,“姓徐的,小心些,唐老兒近身肉搏是個廢物,只不過跟他相距十丈外,由著他使出‘天花亂墜’的馭劍術,不說指玄境高手,便是我應付起來也有些吃力。”
種涼很快笑道:“之所以跟你說個,不過是怕你不小心早早死了,我沒臉皮拿你的頭顱回去跟女帝陛下討要打賞。”
在襄樊城外的蘆葦蕩一役,九鬥米道的魏叔陽曾經就以道門劍陣破去符將紅甲,這門另闢蹊徑的神通,便是呂祖也稱之為是一樁有心人“別開洞天”的趣事,自然不容小覷。
徐鳳年輕輕撥出一口氣,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