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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龍虎山老祖宗那具返璞歸真如稚童的身軀,被徐鳳年一刀砍瓜切菜裂開,趴在地上的舒羞眼中閃過一抹快意的猙獰,往年在北涼王府寄人籬下,做了許多骯髒的人命買賣,也曾有數次命懸一線的險況,可都不曾像今天這般徒勞,面對那個一路行來武帝城始終以兒童面目示人的趙宣素,竟是連半寸衣袖都摸不著,就給抬手下壓的磅礴氣機壓得喘不過氣,七竅流血。
此時見到世子殿下在鄧太阿劍仙神通輔佐下,一刀功成,只覺得通體舒泰,恨不得當場便以身相許了這位年輕世子。她心知肚明,若非徐鳳年出聲,再有幾個瞬息時間,她與楊青風就要體內氣機與身體血肉一同炸開,屍骨無存,舒羞做不到陣亡於蘆葦蕩中的呂錢塘那般豁達,狗屁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才逃離北涼那架陰冷牢籠,甚至有望去代替裴南葦成為靖安王府的偽王妃,舒羞如何甘心死在這裡?默唸心法,順了順氣息,遍身痛徹心腑,舒羞一張漂亮嫵媚的臉蛋難免顯得十分扭曲。
只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不等舒羞腹誹那趙宣素死相難看,就看到桃花劍神的六柄飛劍嗡嗡作蟬鳴,登仙入天門不成的出竅元神沒了肉體依附後,依舊凝聚不散,反而好似沒了禁錮,飄懸在空中,一身廣袖飄逸的黃紫道袍,所謂天人氣派,仙風道骨,不過如此了。
舒羞痴痴抬頭,望著那彷彿逍遙於天地的無根元神,一股懼意鋪天蓋地湧來。舒羞艱難扭頭,望向遙遙站立的鄧太阿,分成兩批出匣的十二柄飛劍,已經悉數水落石出,玄甲青梅竹馬朝露春水桃花,蛾眉朱雀黃桐蚍蜉金縷太阿,顯然在舒羞看來,能與龍虎山大真人趙宣素一戰的,不是過於年輕的世子殿下,只能是這位久負盛名的桃花新劍神。舒羞緩過氣後,立即掙扎著起身,顧不得儀態,撅起翹臀,彎腰踉蹌後撤,楊青風倒是不畏死,在原地盤膝而坐,安靜調息。
徐鳳年握刀緩緩退後,眯眼望著類似匡廬山巔那中年道人的趙宣素,譏笑道:“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牛鼻子老道一個比一個貪生。”
望天門不得入的趙宣素回首看去那片金光灑落的海面,眼神複雜。六柄短劍仍是插在六大竅穴上,宛若附骨之疽,飛劍入元神,燒灼出一陣嗤嗤聲響,好似熱水澆冰雪,可是趙宣素渾然不覺,鄧太阿隨身攜帶的飛劍,自然不是尋常兵器,否則也無法傷害出竅神遊的真人元嬰,劍雖小,劍中蘊含豪氣卻是深不見底,世人皆以為斬妖除魔是道門故弄玄虛的伎倆,其實不然,故而江湖武夫臻於化境,拿天人開刀試劍,卻也是法理之中。鄧太阿永遠是一副散淡溫和的模樣,絲毫沒有與一名陸地神仙對峙的覺悟,笑問道:“鄧太阿從未去過龍虎山,不知這六劍的見面禮對趙老天師來說,是輕了還是重了,甚是惶恐不安啊。”
雖然身處險境,徐鳳年還是有點忍俊不禁,這鄧太阿的不愧是個怪人妙人,先是罵趙宣素是一條老狗,這會兒又裝模作樣寒暄客套,可言語裡分明沒有半點敬意,實在是打臉損人至極。徐鳳年繼而感慨萬千,若鄧太阿沒這份御劍玄通,如何能有眼下的處事不驚?舒羞楊青風之流,不是連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就被趙宣素給鎮壓了?更別提那命途多舛的龍宇軒,才做了幾天便宜老爹,結果被翻臉不認人的便宜兒子一招就給化作齏粉,這龍虎山確實與武當山的大大不同,老掌教王重樓,可沒半點道門執牛耳者的架子,幾次見面,那份慈祥可親,並非僅僅因為自己是北涼世子。偌大一座道教祖庭,也就趙希摶算是個好人,難怪這位邋遢老道會抑鬱不得志,而是趙丹坪這類青詞宰相竊居高位,如日中天。想到這裡,徐鳳年瞥了眼攔在身前的刺客,呵呵一笑的小姑娘,為了那千兩黃金,這名來歷神秘的少女當真是鑽銅錢眼裡就不肯出來了?連命都不管不顧了?先是天下第十一王明寅,再是大真人趙宣素,她的葫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