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青鳥。
青鳥沉默不語,只是望向世子殿下眉心的視線,奕奕有神。
兩位貼身婢女的心思盡在不言中。
兩百鐵騎入涼州,主城道百姓自覺散開,徐鳳年中途停下馬車,讓紅薯去一家十分鐘情的醬牛肉鋪子買些回來解饞,這裡的熟肉最是入味,牛肉是北涼最佳,秘方醬汁更是首屈一指,黃醬桂皮老薑八角等材料分量放得恰到好處,不說其它,光是桌上那瓶老抽醬油,就有很多食客想吃完醬肉後順手牽羊,可都沒得逞過。徐鳳年以往與李瀚林嚴池集幾位損友為非作歹後,都要來這裡大快朵頤一番,李瀚林更霸道兇殘,差點把整座百年老字號鋪子給搬回去,若非徐鳳年給鼻涕淚水糊了一臉的老掌櫃說情,城內百姓就吃不到這份地道正宗了,當然主要還是照顧自己的刁鑽口味。
最有意思還不是這醬牛肉,而是店裡有個秀秀氣氣的小女孩,據說是店老闆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的閨女,總之關係可以扯到十萬八千里以外,出奇的是這女孩前個五六年她頭回入城,手中拎了個繩子,牽著一頭黑白相間的憨態大貓,似熊非熊,似貓非貓,後來有學問的涼州士子好一番引經據典,才給探究出那是西蜀才有的“貘獸”,暱稱熊貓,古書記載這貘獸好食銅鐵,可這些年也沒聽說有過鄰里的家門鐵器給偷吃了,倒是常常見到那女孩手中拿著竹枝竹葉,徐鳳年遊歷歸來,就再沒見著女孩和那隻大貓,遊歷前去鋪子吃牛肉,都愛逗弄那女孩,李瀚林幾次想要偷醬油,都被她拿竹枝狠狠敲手,若非世子殿下阻攔,小女孩子就要跟寵物一起被丟進獸籠了。
徐鳳年等牛肉的時候,看到遠處有個老乞丐靠著牆根瑟瑟發抖,臉色鐵青,飢寒交迫,離死不遠。富人都喜歡冬季,即便家中鋪不起耗炭無數的地龍,也因為可以穿上舒適華貴的貂裘,出行更有面子。可天底下所有窮人,都是最怕這個季節的。
除了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徐鳳年看到一個嬌弱背影蹲在那邊,她身邊站著個披綠儐淺紅色袈裟的小沙彌,不知說了什麼,小和尚便急匆匆跑遠。
徐鳳年皺眉道:“雖說佛門派系眾多,可披袈裟規矩都差不多,哪有小和尚穿這種顏色僧衣的道理,這是講僧才能穿的,小和尚有資格給人說經講法?再者,僧人外出,不是應該披通肩嗎?那沙彌怎就偏袒右肩?”
因為北涼王妃一生信佛,世子殿下自然耳濡目染,對佛門規矩禮數十分清楚。
青鳥糾正道:“那小沙彌是偏袒左肩。”
徐鳳年笑道:“哪裡來的小和尚。”
對於僧人,在北涼惡名遠播的徐鳳年一直很寬容善待,每逢遇見都要打賞,一般而言大多僧人都會不接金銀財物,徐鳳年也不計較。以至於許多涼州城內許多算命術士都改行做了便宜和尚,管什麼欺師滅祖,得到世子殿下的隨手賞賜才是坦坦正途啊。
徐鳳年突然眯眼,緊盯著一個道路中緩緩而行的中年密宗和尚,身披大紅袈裟,面容枯槁,走到牆腳那邊,看到奄奄一息的老乞丐,面露悲憫。
等穿著不懂規矩的小沙彌捧著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火急火燎跑到牆角,卻只看到老乞丐腦袋一歪,離開人世。
密宗和尚彎腰伸手,握住那老人的手,替死者誦經。
小沙彌將肉包交給站起身的女孩,低頭合掌默唸。
徐鳳年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有些感慨。
一大一小兩個和尚,不管來自何方,將要去哪裡。
伸手是禪。
低頭也是禪。
紅薯進入車廂,徐鳳年突然覺得在武當山上想著就流口水的醬牛肉有些乏味,放在一旁,輕聲道:“哪怕我得了武當掌教的大黃庭,也依然是更喜歡僧人多點,只悟兩個禪的兩禪寺,苦行僧輩出的爛陀山,怎麼看都要比武當和龍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