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郡主特地挑選了這座土地鬆軟而且溝渠繁多的莊子,大概是想大大方方給她一次機會,來了結這趟長途奔襲,省得大夥兒都勞心。”
一截柳嗤笑道:“那姑娘伶俐得很,不會上鉤的。”
綽號老蛾的北莽蛛網元老搖頭笑道:“小姑娘手段巧妙,可惜體魄跟不上,接連負傷,撐不了多久的,郡主若是心狠一些,連眼下這個機會都不給,三人犄角相依,說不定那姑娘就要無聲無息死在路途中了,委實可惜。郡主到底跟咱們這些刀口舔血的糙老爺們不同,心胸要更廣一些。”
一截柳瞅了一眼身架子奇大的女子壯實背影,會心笑道:“不光是心眼,胸脯什麼的,都要略大一些。”
老蛾稱不上什麼官油子,不過還是沒有附和搭腔下去,畢竟那年輕女子是為女帝器重青睞的同族後輩,北莽兩大皇姓,既有慕容寶鼎這樣成名已久的天縱雄才,年輕一輩中也有耶律東床和慕容龍水這樣的武道新秀,這兩位的修為境界還要在新入金剛境的拓跋春隼之上。慕容郡主雖說長得確實是出格了點,可在北莽口碑不錯,對離陽風土人情熟稔得像是中原士子,尤其難得的是她雖然身為天潢貴胄,又身負絕學,性情卻也半點都不乖戾,換成其她皇室宗親女子,親耳聽到一截柳如此非議,還不得惱羞成怒到當場翻臉。
與耶律東床齊名的女子掌心翻轉橘子,不知為何想起一事,姑姑笑問她若是北莽吞併了離陽,難免沾染上中原風俗,北莽兒郎能夠繼續尚武多久?若是連一百年都撐不下,對北莽而言,鐵蹄南下意義何在。當時當場還有一位喜好貂覆額的郡主,她給出的答案是死上百萬人,換來大秦之後的百年大一統,就算賺到了,更別提還能讓姑姑的名字被後世牢記千年,再蹩腳的掌櫃,再蹩腳的算計也都不虧。姑姑聞言龍顏大喜,慕容龍水清晰記得同為郡主的女子說出這話時,眼神凌厲,挑釁一般望向自己。慕容龍水心情陰鬱了幾分,這一路跟一截柳和蛛網前輩同行,被那個小姑娘糾纏不休,一截柳顯然大為惱火,兇險廝殺中,光是無辜婦孺就殺了不下三十人,她對此就算心中不喜,可終究不能多說什麼,北莽離陽如今表面上的相安無事,是拿數十萬條甲士性命填出來的,離陽幾次北征,陣亡將士來不及裹屍南下,就地挖墳掩埋,這些年不知被北莽人翻來覆去挖了多少遍,禍不及妻女,死者為大,冤家宜解不宜結,等諸多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在國仇家恨面前,往往不值一提,與人提起就只能是個笑話,慕容龍水數次獨身遊歷北莽,見過許多北地稚童,分明祖祖輩輩遠離戰亂,可提起離陽,都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沒有半點天真無邪可言,其中一個部落重金購得一名擄掠到北莽的中原女子,已是懷胎數月,被剖腹而死,一群馬術尚未嫻熟的少年就恣意縱馬踩踏屍身。
猛然回神的慕容龍水看到視野之中的景象,明顯愣了一下。
一位身形消瘦的姑娘扛了柄枯敗向日葵,輕輕走來。
差不多一旬光景的互殺,總計交手六次,有四次都是被對方設下圈套卻無功而返,一擊不中便各自撤退再尋機會,有兩次卻實打實耗上了,銜尾追殺了不下百里路程,一截柳捱了一記狠辣手刀就是其一,而小姑娘左手胳膊被植滿柳蔭劍氣也是如此,慕容龍水離她最近一次是護送一截柳遠遁,在一條小巷弄裡被橫掛在屋簷下隱蔽氣機的小姑娘手刀斜斜削在脖頸,即便雙手交錯格擋,仍是整個人被打飛出去幾丈遠,不過那姑娘也不好受,被蛛網雙繭之一的蛾繭趁機以繭絲束縛,慕容龍水也顧不得以多欺少,翻滾之後彈起,一掌結實打在那姑娘身上,年紀輕輕的殺手撞爛了巷壁後,一閃而逝。
慕容龍水對她並無太多惡感,只是這個小姑娘的攪局,延誤了太多出自太平令之手的既定謀劃,不得不死。
一截柳死死盯住那個少女殺手,納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