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虎皮大旗好扯,動嘴皮子總是敢的,滿嘴葷話,視線下流,身邊兄弟們更是起鬨喝彩。
然後他們看到一個滿頭白髮的年輕男子笑眯眯走出車廂,下意識齊齊後退了幾步。
徐鳳年輕輕跳下馬車,從青鳥手中接過馬鞭,擰在手中,和顏悅色問道:“哥幾個是洪虎門的?”
瘦猴兒嚥了一口唾沫,色厲內荏問道:“你又是哪條道上的?”
徐鳳年拿馬鞭指了指魚龍幫,“勉強算是這條道上的。”
瘦猴兒一聽這話就放心了,獰笑一聲,轉頭嚷嚷道:“快來,這兒有條魚龍幫的漏網之魚!”
他顯然對於能道出漏網之魚這個說法十分得意,讀書人的講究,咱也會!
其餘四個漢子亂哄哄湧來,一起八人,面目猙獰。底層那個所謂的江湖,靠的就是人多手多棍棒多,可惜這次鬧事上頭明確發話不準抄傢伙,讓這八位好漢有些不盡興。
不等這邊動手,牆內就鬼哭狼嚎起來,然後就有等候多時的持矛甲士急速跟進,讓八個江湖好漢都下意識扭頭望去,正要收回視線,就已經倒地不起。
徐鳳年帶著沒怎麼出手的青鳥一起走向武館,陳亮錫跟隨其後。
才上臺階,就聽到一名頭目小尉陰沉道:“百人以上聚眾鬥毆,主犯充軍!持械傷人,罪加一等,幫派滿門發配邊境!魚龍幫劉旭劉妮蓉,還不跪下?!”
鋪以砂礫的練武場上,憤而出劍的劉妮蓉臉色鐵青,其實倒在她劍下的不過一名洪虎門堂主,其餘十餘人都是自掏匕首劃傷手臂或是大腿,然後將匕首遠遠丟掉,躺在地上故作撕心裂肺的哀嚎。
這本就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只是當洪虎門堂主要去摘下魚龍幫的牌匾一腳踩爛,劉妮蓉不是沒有任何察覺,實在是忍不住這等欺辱,此時她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劍斬死那個常年跟洪虎門門主廝混在一起的小尉。
副幫主肖鏘的兒子肖凌,手持一柄象牙扇,風流倜儻,他跟躺在地上裝死的洪虎門堂主相視後隱晦一笑,正要抬腳走出一步,眼角餘光瞥見門口的三個陌生人,肖凌下意識縮回那一腳,終歸忍住沒有踏出去。這一步走出去,也就意味著把他的精心算計都攤在桌面上了。
肖凌的視野中,陳錫亮輕聲譏笑道:“低估了那位翊麾校尉,原來是一方輕輕十板子,另一方重重一百五十板子。殿下,要不給這樣的聰明人官升幾級?”
徐鳳年一直留心肖凌的動向,看到他那個隱蔽動作,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肖鏘勾連馬匪嫁禍魚龍幫,就是為了給這個兒子鋪出一條青雲路,看來肖凌也沒讓他爹死得冤枉,這就自己動手來做了。
魚龍幫少年王大石也看到徐鳳年,沒有喊出聲,只是偷偷使勁揮手,示意徐鳳年趕緊離開武館。跟倒馬關那一場夜戰是一個道理,只要牽扯到官府尤其是當地軍卒,徐公子的那個將軍府邸的管事親戚身份就根本不管用。
徐鳳年擰著馬鞭走過去,對那名小尉說道:“我有朋友姓徐,是本城兵曹參軍,還望這位軍爺給個面子。”
兵曹參軍?
勉強算個官,可沒什麼實權。
可小尉後頭杵著的是官階高出不少的翊麾校尉,更別提洪虎門後頭間接牽繫著的巍然大將軍府了。你一個小小的兵曹參軍算個卵?何況對於龍睛郡知根知底的小尉完全沒聽說什麼姓徐的官宦子弟,就更不會當回事。放在平時,真有其人的話,一些小打小鬧也就順水人情個,當下你就算是十個兵曹參軍加起來一起說話也當你是在放屁。小尉不敢跟劉旭劉妮蓉這種練家子動手,巴不得有個撞到矛尖上的來立威,涼刀並不出鞘,只是拿刀鞘朝那人當胸狠狠砸去。
青鳥一腳踹出,小尉直接飛入武館內門,然後眾人慢慢轉頭,就沒見那位軍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