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於自己身前,而纖細如青絲的峨眉則掛在端孛爾回回踢腿姿勢時脖子前端,此時馭劍境界,不足以在速度上超過出刀,除了架子奇大,並無實質性裨益,但是如同在鴨頭綠客棧刺殺那名閘狨卒,按兵不動,只是守株待兔,還算綽綽有餘,可惜端孛爾回回五感敏銳,躲過了飛劍峨眉,不過小腿中招,只是以他的金剛體魄,蚍蜉一劍之穿,並無大礙。而分神馭劍,也讓捱了力可摧城一腿的徐鳳年受傷不輕。
端孛爾回回手指撫摸著脖上血槽,嗤笑道:“好陰險的手段!”
錦袍魔頭臉色陰沉,大概猜出了真相,心想這年輕人好扎人的手腕,何止是陰險二字可以形容。轉頭看了一眼再無笑意的小主子,他有些幸災樂禍,尚未拔刀的小傢伙越是表現得武力驚豔,就註定死得越慘,小主子體魄境界是拓跋菩薩一手鍛造,小主子也無愧北莽軍神的厚望,放眼北莽,視線始終盯著那上榜十八人,接下來當真能算是目無餘子,這次在龍腰州栽了不大不小的跟頭,以拓跋二公子睚眥必報的性格,如何能不記恨入骨。
徐鳳年濁氣與淤血一起吐出,點頭笑道:“陰險是陰險,不過兩名穩坐金剛境界的高人,加上一個只差一線金剛的名門貴胄,三人齊力圍殺,倒是正大光明得很。”
端孛爾回回不為所動,全身骨骼吱吱作響。
眼神炙熱的拓跋春隼說道:“你哪來的馭劍法門?死前與我說出,賞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徐鳳年完全不予理睬,只是調息默唸口訣,靜養道根氣養神,元陽不走藏其真,黃庭植有長生蓮,萬兩黃金不與人。道門大黃庭的妙處,不在傷人而在養長生,何謂長生,興許像那無形的海市蜃樓有些虛無縹緲,但氣機流轉之快,實在是不臨危死戰不足以知曉其中玄通。徐鳳年暗自慶幸當初勤練開蜀式,讓體內竅穴在劍氣滾龍壁的“摧殘”下,如同緩緩開啟了福地洞天,任由揀選寶藏,徐鳳年雖然只得五六分大黃庭,但這些修為在李淳罡幾百袖青蛇劍氣鍛打之下,實在是盡得其秒,否則與端孛爾回回一戰,早已身軀殘敗,經不起這名魔頭幾回合的打殺。
拓跋春隼好奇問道:“連這好似吳家劍冢馭劍術都已祭出,你除了打腫臉充胖子不曾拔刀,難道還有其它壓軸的好戲?”
拓跋春隼約莫是知道這個冷麵孔的倨傲傢伙不會答覆,自問自答:“知道了,你肯定不止馭劍兩柄?還有幾柄?二三四?”
徐鳳年笑道:“還真是有幾把飛劍。”
拓跋春隼跟著笑起來,“端孛爾回回,繼續。”
端孛爾回回奉命再戰,拳勢不減,只不過多留了幾分心思,應付那詭譎飛劍。對於北莽而言,兩百年前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九劍破萬騎,深深烙印在所有武夫心頭,因此對待吳家劍士,絲毫不敢小覷。劍冢兩百年沉寂,離陽王朝的江湖對於天下劍招盡出劍冢的吳家不再畏懼如初,反倒是北莽依舊牢記於心,委實是一種天大諷刺。端孛爾回回忌憚神出鬼沒的飛劍,一直小心翼翼試探,雖然分神,卻不意味著拳腳就不夠迅猛剛烈,依然從頭到尾佔據著獅子搏兔以力壓人的優勢。
青絲結,如女子情思,結有千絲結。
徐鳳年原先一直不懂這麼娘娘腔嫌疑的刀譜第七頁,現在不得不按葫蘆畫瓢嘗試著去理解,自然不得其神,與端孛爾回回廝殺時,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照著刀譜胚子去將飛劍懸在青絲結的節點上,不斷當設定陷阱去使用。
拓跋春隼耐心旁觀,依次數著飛劍數目,除去最先兩柄,應該層出不窮了四把,嘖嘖問道:“喂喂喂,已經六把了,家底掏空了沒?”
徐鳳年平淡道:“好像沒了。”
然後很快第七柄朝露便凌空現世。
即便是心性堅定如端孛爾回回這等魔道梟雄,也有要破口大罵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