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新城北方地帶。比起先前的三線作戰,接下來北莽不會分心幽州葫蘆口,北涼已經用那些京觀和楊元贊等人的頭,證明在那處戰場,北莽進得來出不去,如此一來,不但涼州關外硝煙四起,整條流州防線也要承擔起很重的擔子,當然,幽州燕文鸞大將軍和新任騎軍主將鬱鸞刀都會轉入涼州,一樣會讓北莽大軍處處不痛快,處處都要死很多人。”
徐鳳年握緊馬鞭,“比起我以前的憤懣,現在其實好多了,因為這次京城之行,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把我們北涼的死戰和戰死,當成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還是有很多人,為北涼鳴不平。”
柴夫人輕聲道:“僅是這樣,北涼就知足了嗎?”
徐鳳年搖頭道:“不是知足,而是當我們北涼人人面北而死之時,發現身後不是隻有冷嘲熱諷,亦是有人心懷悲憤和愧疚,就沒有那麼……”
不知為何,徐鳳年沒有繼續說下去。
徐鳳年輕聲道:“我徐鳳年是徐驍的兒子,這輩子就根本沒資格自怨自艾了,這是我的心裡話,不騙人。但是我希望……”
徐鳳年停頓了一下,眼神堅毅道:“當初與拓拔菩薩死戰之前,爛陀山六珠菩薩給我送去一刀一劍,其中那把劍的劍名,真好。劍叫做‘放聲’。所以我希望中原百姓,不奢望他們心懷感激,更不奢望他們入涼作戰,我只希望整個中原,都能聽到我北涼三十萬鐵騎在西北邊關往北而去,在大地之上重重響起的馬蹄聲,聽到這壯烈的‘放聲’,能夠讓他們有朝一日,不再做啞裝聾。”
柴夫人抿起嘴唇,痴痴望著他。
徐鳳年突然笑道:“到了。”
臨近新城,徐偃兵和劉文豹兩騎在不遠處靜候。
柴夫人勒馬停下,“王爺,我就不去新城了,就當王爺答應了給我們司馬家族一個鳳翔軍鎮的副將。”
徐鳳年也跟著停馬,轉頭無奈道:“好吧。”
徐鳳年抱拳送行,然後便緩緩前行。
冷不丁柴夫人在身後輕輕喊道:“徐鳳年。”
徐鳳年根本就沒有轉頭,快馬加鞭。
柴夫人笑著大聲道:“我柴冬笛在西域等你!我要給你生孩子!”
徐鳳年落荒而逃。
徐偃兵看著迎面而來的年輕藩王好像滿頭大汗,忍住笑意伸出大拇指。
劉文豹也跟著伸出大拇指。
但是給王爺殺人的眼神一瞪,這位臨謠郡守大人悻悻然縮回拇指。
只是不知哪來的豪氣,慷慨赴死一般的劉文豹猛然間又伸出大拇指,再也不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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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後,西域鳳州一座城頭,大雪停歇後,婦人已白頭,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擱著溫暖厚重的毯子,笑望向遠方,閤眼而睡。
一個恍惚,好像便等了很多年。
老婦人淚眼婆娑,小聲呢喃。
彌留之際,她突然竭力睜開眼眸。
她終於笑了。
她視線模糊,用心且用力地望向那個蹲在身邊的人,沙啞道:“有些晚哦。”
那個人點頭道:“讓你久等了。”
她微微搖頭,試圖抬起手,似乎是想著理一理鬢頰髮絲。
但是她實在沒有那份精氣神了。
所以她有些遺憾。
那個人幫她攏了攏毯子,柔聲道:“放心,你還是很好看。”
她低下頭,嘴唇微動。
他嗯了一聲,說道:“好的。”
她說。
下輩子。
她閉上眼睛。
初見,他便是這麼溫柔,最後一次見,還是如此。
不管有沒有下輩子,都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