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尤為狹長的佩刀,弓起後背,蓄勢待發。她妹妹僅是比她慢了半拍,也握住了劍柄。年幼時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姐妹,長大後也是難以辨認,有時連柳伯伯他們都能矇騙過去,只是性情卻是天壤之別。她練刀,妹妹則練劍,她喜靜妹妹則好動,所以習武一途,雖然是妹妹天賦更高,但是各自師父點評起來,卻是她更能殺敵。高居外城高手榜第六的宋爺爺和第十二的黃老師傅,都說她們如今是臨近三品武夫的本事了,以後有望成為什麼二品小宗師,這座城裡沒有什麼三品二品也沒有小宗師大宗師的說法,她們姐妹自打記事起就對著這座城市,只當是長輩勉勵後輩的新鮮言語。
她突然瞪大眼眸,差一點就流下眼淚。
隨著一個袖大如鳥翼的高大身影疾如奔雷,以勢如破竹的囂張氣焰掠過一座座屋頂,在不遠處略作停頓,一招就將她們極為熟悉的長輩從屋頂打落,然後長掠而來,笑聲響雷炸響在她們耳畔,“宋酒鬼黃跛子也敢暗殺老夫?老夫可是這西域地面上三千殺手的老祖宗!今夜老夫破例不做那老本行,就光明正大一路殺來,好讓你們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知曉何謂以卵擊石!對了,那號稱西域雙璧的小娘皮藏在何處,快快現身,好教你們知曉老當益壯,什麼仇人不仇人,領教過老夫調教女子的水磨工夫,要讓你們一個月內就主動喊老夫一聲相公!”
隨著那沙啞嗓音的響徹夜空,她們清晰感受到更遠處有鐵騎馬蹄聲穿過街道的震動,而在視野中,有不下百個如同蝙蝠的身影跟隨那個魁梧老人撲殺而來。
她握緊刀柄,臉色蒼白,宋爺爺不是說今夜行刺斷然不會驚動董家殺手和董家騎卒嗎?況且內城外城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董家如此傾巢出動,分明越了雷池壞了規矩,就不怕明日內城外城盤根交錯的勢力同仇敵愾群起而攻之嗎?對外城而言是龐然大物的董家在內城別說一家獨大,皆知其勢力還不如“閻王司馬”和“財神李”兩家的啊,甚至新近在內城崛起的一股勢力,都有將近年殺手生意越來越清淡的董家取而代之的跡象。
那個撲殺而來的魁梧老人自然看到了那棟酒樓上躺著“裝死”的一個礙眼身影,大笑不止,世上還有這等束手待斃的傻子?
他前撲勢頭不停,踏出一腳,眼看就要落在那自作聰明的傢伙腦袋上,保管要踩出個稀巴爛。
自知難逃一死的握刀黑衣女子也不知怎麼,在這個自身都難保的危殆關頭,大概是經常惹來長輩不滿的菩薩心腸作祟,躍過了屋脊,順著向下傾斜的屋頂一路奔去,在那個董家老賊就要一腳踏在那陌生人的腦袋前,一個急停,扯住不知何時醺醉過去年輕酒鬼的衣領,拉著他猛然後滑出去,引來那人後背下的瓦片一陣嘩啦作響,在這夜空之中,顯得格外刺耳。尤其是當她一氣力竭不得不停在高聳屋脊附近時,眼角餘光看到那傢伙手中還不忘握著只酒壺,她恨不得把這個要酒不要命的王八蛋丟給董家老匹夫算了。
一腳踏空的董家老人毫不動怒,若是他有心要殺那年輕男子,憑藉那小娘的稀鬆身手如何能夠虎口拔牙?老人只不過終於逮著了這對西域雙璧,心情大好,樂得貓耍耗子多逗樂一會兒。如同許多外人所說,這座城的規矩很重,哪怕他在北莽西京的大力支援也不過是做了內城三姓氏之一,西楚遺民的司馬家和還有個南唐遺老主事的李家,始終壓他董家一頭,只不過今夜以後,閻王司馬真去見了閻王,那麼就不再是什麼三足鼎立,而是兩雄對峙瓜分內外城了。至於什麼宋酒鬼黃跛子,那都是這場格局動盪的小小藥引子,矇蔽司馬家的障眼法而已。這個結局,他兢兢業業了十來年也沒做成,不得不承認都要歸功於那個在北莽身世煊赫的年輕人,無論是年輕人的背-景還是他的身手,他董鐵翎不管在這座城睥睨群雄多少年,都只能忍著脾氣低眉順眼給那人打下手當幫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