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誰都能死,只有王爺不能死,要是王爺死了,以後這仗就沒法打了。”
徐鳳年笑道:“劉將軍放心,我怕死得很。”
劉寄奴望著大概是來不及披甲的年輕藩王,轉身前輕聲道:“馬蒺藜在城頭第一線堅守了一個多月,本來一百八十來斤的粗大漢子,死的時候也就只比王爺稍重十來斤,所以王爺當時在葫蘆口外披掛的那具鎧甲,老馬死後才穿得上,咱們虎頭城都說老馬賺大了。”
北莽攻城大軍開始列陣。興許是為了“迎接”徐鳳年這個北涼王,原本在戰場上已經寂靜幾分的投石車,全部推出。
劉寄奴重重撥出一口氣,“來了!”
徐鳳年輕聲笑道:“借刀一用。”
劉寄奴摘下佩刀,拋給徐鳳年,放生笑道:“末將這輩子無牽無掛,以往這涼刀就是末將的閨女,誰也摸不得,今兒就當閨女出嫁了!”
劉寄奴大踏步離去。
江湖上,月黑風高殺人夜。
沙場上,尤其是北涼虎頭城和北莽大軍駐紮的龍眼兒平原,不講究這個。
當南院大王董卓抬臂砸下。
雄壯號角聲,驟然響起。
漆黑的鐵甲洪流從董卓親軍方陣兩側,緩緩向前湧出。
因為不堪重負或是使用過度,近千架北莽投石車如今只剩下七百餘,但是大型投石車大多修繕完好,在這一輪整齊拋射下,威勢仍是讓人動容,如同漫天流火。
董卓下意識上下牙齒輕輕互敲著,環視四周,身邊除了近千精銳的董家親騎扈從,那撥道德宗、棋劍樂府、公主墳三大宗門的北莽江湖頂尖高手,也一股腦都被他隱藏其中,在外圍,是足足四十架號稱能夠射出百丈內等同陸地劍仙一劍的巨大床弩,清一色由軍中膂力最健者操控,再交由南朝僅剩的十幾個練氣士負責準頭。本來一座挺生機勃勃的北莽江湖,這還沒徹底打垮北涼,差不多就糟蹋得只剩下這麼丁點兒香火了。要是按照董卓最初的佈局,一開始就該把北莽武道高手一股腦堆積在中線上,加上所有練氣士,擰成一股繩,任你是徐鳳年徐偃兵,能擋地住?只可惜他就算已經是南院大王了,終究還是需要照顧到各方勢力,結果就是當下這麼個七零八落的可憐境地。折騰什麼滲透幽州刺殺燕文鸞,搞得元氣大傷,有意思嗎?
董卓撇了撇嘴,抬起頭,視線順著一顆砸向虎頭城的巨石,望向那個身影,自言自語道:“姓徐的,來殺我啊,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你就不動心?反正拓拔菩薩要趕到這裡還早呢,有本事就境界大開……你要是能躲過一陣陣床弩射出的飛劍雨幕,我董卓保證……肯定逃!”
就在董卓獨自在那兒磨磨唧唧的時候,城頭上的男子,如同一抹璀璨白虹拔地而起。
董卓眯著眼睛,嘖嘖道:“一人曾當百萬師,西蜀劍皇就做過這種勾當,結果呢?那傢伙可就是死在你們徐家鐵騎的馬蹄下,你小心今兒遭報應啊。”
胖子身邊有個騎馬披甲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皺眉道:“用嘴巴能殺人?”
董卓板起臉一本正經道:“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嘛。”
這個董胖子的二媳婦,正是那個提兵山山主第五貉的女兒,當年在北莽境內,因為小女孩陶滿武,她和董卓跟徐鳳年都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候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死在一個年輕人手上,連頭顱都被摘走帶回北涼。
董卓突然笑道:“我董家軍昨夜就已經在前往流州的路上了。殺了他弟弟,比殺他徐鳳年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