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確實不太捨得,因為送給誰,都比送給他孫寅管用,最不濟比他孫寅更能立竿見影。只是任由他被姚白峰拐去京城國子監,也不妥,朝廷那邊有的是得天獨厚的環境和良匠,去細緻打磨這塊璞玉,以後萬一孫寅成了廟堂權臣,北涼又多出一個張鉅鹿為敵,我得悔青腸子。可把他一輩子軟禁在北涼,於情於理,都不厚道。能被姚白峰說成連中三元的讀書人,結果落在我手裡就是暴殄天物的命,傳出去不好聽。”
徐北枳笑道:“你是覺得孫寅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徐鳳年點了點頭。
不料徐北枳搖頭道:“未必。”
徐鳳年把半串糖葫蘆遞給安安靜靜的裴南葦,出人意料,她竟是坦坦然然接過手去,咬下一顆含在嘴裡。徐鳳年當下沒有打情罵俏的心思,繼續跟徐北枳說道:“能者多勞,要不你幫我試探試探孫寅,我實在無暇顧及了,馬上就要離開陵州,跟徐驍一起參加邊關練兵校武。”
徐北枳斷然說道:“他交給我的話,哪怕我當上陵州刺史,你一樣別指望孫寅會對你掏心窩了,只要是個讀書人,誰沒有點傲氣,孫寅尤為明顯。”
徐鳳年皺眉道:“橫豎不是個事,你要我怎麼辦?”
徐北枳輕聲道:“有個最省事的法子,你聽不聽?”
徐鳳年白眼道:“別廢話。”
徐北枳平淡道:“不能用就殺掉,殺得隱蔽點,失足溺水也好,慢慢毒殺也罷,反正這個你熟稔。王綠亭野心勃勃,正好讓他當金縷織造之前,知曉什麼叫恩威並施。”
裴南葦轉頭看了眼這名北莽餘孽,打定主意要跟此人敬而遠之。
徐鳳年剛要說話,就遠遠望見街上一支騎隊跋扈馳騁,頓時惹得整條街雞飛狗跳,好在百姓好像早已習以為常,婦人抱住孩子撒腿狂奔,小販挑擔健步如飛,幾個街中央的漢子直接就飛撲躲閃,一個個熟能生巧,這無疑助長了那幫當街縱馬的紈絝子弟囂張氣焰,揮鞭不止,公子哥們大多披裘戴裘掛刀佩劍,竟然還有位年輕女子,眼神炙熱,一身戾氣不輸結伴紈絝,胯下一匹駿馬,是很出彩的品種,黃龍驃,比千金難買的西域汗血馬也差得不多,馬隊中屬她和為首一騎白蹄烏的坐騎最是昂貴醒目。徐鳳年冷眼旁觀,臉色平靜,那匹白蹄烏僅是斜瞥了一眼街旁的徐鳳年,就一弛而過,原本雙方就此擦肩而過,不曾想黃龍驃的年輕女主人眼睛毒辣,起先不過是瞧上眼了兩名玉樹臨風俊哥兒的容貌,然後順帶著撞見了他們身邊女子恰好抬頭後展露的姿容,她一鞭子就靈巧抽過去,打掉了那絕美女子的貂帽,這還不止,停下馬,調轉馬頭,馬蹄重重踏在街面上,相距十步左右,抖著那根細軟的纏金馬鞭,居高臨下,不懷好意望向那一女二男,嘖嘖道:“怪了,還能在這裡碰上這麼個水靈婦人。高德潤,快來快來,保準你一年內都不用去窯子砸銀子!搶了她回府,估計以後你那兩條蚊子腿都沒氣力走出門喝酒了。”
徐鳳年彎腰把貂帽從地上撿起,遞給裴南葦,結果被她怒目相向。裴南葦畢竟是曾經的靖安王妃,惱怒那年輕女子的無知無禮是不假,但還不至於跟那人一般見識,只是姓徐的明顯可以擋下那鞭子,仍然眼睜睜看著自己受辱,這才讓裴南葦火冒三丈。徐鳳年見她不收貂帽,就笑著戴在自己頭上。年輕女子停下馬,馬隊很快就都馬頭掉轉,悉數返回,被驕橫女子喊作高德潤的公子哥,眼前一亮,驚為天人,根本就不多說什麼,翻身下馬,一溜煙衝向裴南葦,就要扛起丟到馬背上打道回府。徐鳳年擺了擺手,示意暗中尾隨的韓嶗山不要露面,然後向前踏出一步,看似軟綿綿輕輕一腳踹出,姓高的紈絝別看細胳膊細腿,風一吹就倒,其實在陵州紈絝這個行當裡頭算是拿得出手的高手,他陰笑一聲,腳尖一點,一個漂亮花哨的鷂子翻身,撲向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