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啞然失笑,“我師父和羊皮裘老頭兒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不好對比的。你也就是沒見過李老劍神,才對他那麼大意見,真見識過了,我覺得你會跟那邋遢老頭相見恨晚。”
洛陽換了個話題,“你就不想當皇帝?”
徐鳳年搖頭道:“做不來。”
洛陽故態復萌,“確實,你沒這本事。”
徐鳳年突然會心一笑,“不說這個,想起一個朋友說過的女子劃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出來給你聽聽。那傢伙吃過很多苦頭,雖說大多是自作多情,不過說出來的道理很有意思。他說最討厭三種娘們,一種是蘭花婊,那是相當的空谷幽蘭。往往是大宗高門裡飄出來的仙子女俠,走路都不帶煙火氣,搞得世人都以為她們不用拉屎放屁。第二種叫做白花婊,出身小門小戶,殺手鐧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往往姿色中等,看似性情婉約,可一旦耍起心計,都能讓男人幾年幾十年回不過神。第三種稱作女壯士婊,大大咧咧,一副老孃就是出口成髒就是喜歡打人就是不喜歡身材苗條,就是喜歡跟男人做兄弟,琴棋書畫女紅胭脂都滾一邊去的豪邁氣概。”
洛陽笑道:“我算第一種?還是單獨算第四種,魔頭婊?”
徐鳳年哈哈笑道道:“言重了。”
洛陽一笑置之。
她站起身,“走了。”
徐鳳年一頭霧水。
女魔頭扯了扯嘴角,“我記起了歸路。”
徐鳳年憂喜參半,“出去了還得跟你去跟拓跋菩薩較勁?”
她冷笑道:“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你還有些用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徐鳳年笑了笑,綁好劍匣,還有心情用北涼腔唱喏一句:“世間最遠途,是那愈行愈遠離鄉路。”
陰物丹嬰雖然戀戀不捨陵墓,不過還算知曉輕重,跟著洛陽和徐鳳年走向所謂的歸路。
黃河倒流時,水面向後層疊褶皺,水勢格外兇悍,所有人都看在眼中,連赫連武威都不相信是徐鳳年的作為,只當是陰物在河底為非作歹,兇相畢露。
老持節令疾奔至那座蠻腰壺口,默默站在石崖邊,眼神黯然。大水猛跌谷口,濤聲炸響,以至於一千尾隨而來的控碧軍馬蹄聲都被掩蓋,水霧打溼衣衫,沒過多久赫連武威就衣襟溼透,為首十幾騎將來到老將軍身邊,下馬後也不敢言語。赫連武威收回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種神通,兩隻俱是在官場沙場薰陶幾十年的狐狸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赫連武威是氣極而笑,惱火種神通的見死不救。而種神通心安理得,陰物出手,毫無徵兆,控碧軍要怪罪也要怪到公主墳那邊,與種家無關,公門修行,誰不是笑面相向袖裡藏刀,不落井下石就是天大的厚道,你赫連老頭兒要是敢遷怒於種陸兩家,我兄弟二人也不是軟柿子可以任你拿捏。
赫連武威苦等不及,只得帶領控碧軍返回。
種神通等了更久時分,遇上神出鬼沒的弟弟種凉,也一同返回。
山合攏,竟然再有機關術去開山。
走過不再兇險的廊道,龍壁翻轉,白衣紅甲洛陽,青甲徐鳳年,陰物丹嬰一起隨龍壁掠出河壁,掠入河槽。
徐鳳年一掌貼在洛陽後心偏左,一柄金縷劍,徹底穿透女子心。
白衣墜河時,轉頭眯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