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惡奴就更沒有了,老黃這活了一甲子的小身板他光是瞅著就心慌,生怕這行走兩千里路哪天就沒聲沒息嗝屁了,到時候他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還得花力氣在荒郊野嶺挖個坑。
尚未進城,城牆外頭不遠有一個掛杏花酒的攤子,他實在是精疲力盡了,聞著酒香,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臉陶醉,真賊孃的香。一發狠,他走過去尋了一條唯一空著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咬牙使出最後氣力喊道:“小二,上酒!”
身邊出城或者進城中途歇息的酒客都嫌棄這衣著寒磣的一主一僕,刻意坐遠了。
生意忙碌的店小二原本聽著聲音要附和一聲“好嘞”,可一看主僕兩人的裝束,立即就拉下臉,出來做買賣的,沒個眼力勁兒怎麼樣,這兩位客人可不想是掏得出酒錢的貨色,店小二還算厚道,沒立馬趕人,只是端著皮笑肉不笑的笑臉提醒道:“我們這招牌杏花酒可要一壺二十錢,不貴,可也不便宜。”
若是以前,被如此狗眼看人低,年輕人早就放狗放惡奴了,可三年世態炎涼,過習慣了身無分文的日子,架子脾氣收斂了太多,喘著氣道:“沒事,自然有人來結賬,少不了你的打賞錢。”
“打賞?”店小二扯開了嗓門,一臉鄙夷。
年輕人苦笑,拇指食指放在嘴邊,把最後那點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吹了一聲哨子,然後就趴在簡陋酒桌上,打鼾,竟然睡著了。店小二隻覺得莫名其妙,唯有眼尖的人依稀瞧見頭頂閃過一點影子。
一頭鷹隼般的飛禽如箭矢掠過城頭。
大概酒客喝光一碗杏花酒的時光,大地毫無徵兆地轟鳴起來,酒桌搖晃,酒客們瞪大眼睛看著酒水跟著木桌一起晃盪,都小心翼翼捧起來,四處張望。
只見城門處衝出一群鐵騎,綿延成兩條黑線,彷彿沒個盡頭。塵土飛揚中,高頭大馬,俱是北涼境內以一當百名動天下的重甲驍騎,看那為首扛旗將軍手中所拿的王旗,鮮豔如血,上書一字,“徐”!
乖乖,北涼王麾下的嫡系軍。
天下間,誰能與馳騁輾轉過王朝南北十三州的北涼鐵騎爭鋒?
以往,西楚王朝覺得它的十二萬大戟士敢逆其鋒芒,可結果呢,景河一戰,全軍覆沒,降卒悉數坑殺,哀嚎如雷。
兩百精銳鐵騎衝刺而出,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頭頂一隻充滿靈氣的鷹隼似在領路。
兩百鐵騎瞬間靜止,動作如出一轍,這份嫻熟,已經遠遠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戰之兵的範疇。
正四品武將折衝都尉翻身下馬,一眼看見牽馬老僕,立即賓士到酒肆前,跪下行禮,恭聲道:“末將齊當國參見世子殿下!”
而那位口出狂言要給打賞錢的寒酸年輕人只是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小二,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