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點了點頭。
翠嬤嬤壓抑不住心中狂喜,這年輕人也太不知進退了,真想著要在廣寒樓睡遍百來位姑娘?可三公子身邊的扈從是何等可怕身手,幾十個青皮痞子,根本就近不了身,就你一個體型只比文弱書生好些的年輕人,就想要撐下十招,真被你僥倖撐下來,還不得去病榻上躺個幾個月的,就算姑娘們脫光了在你眼前晃悠,可你褲襠那兒起得來嗎?她竊喜思量間,冷不丁抬頭瞧見那名跟在三公子和扈從身後的年輕公子轉頭,朝自己眯眼微笑,不知為何,她悚然一驚。
徐鳳年看著心不在焉跟在後頭,走下廣寒樓,往後院湖邊走去,對於一路上不斷有親衛扈從加入也不以為意。對付一個三品扈從,在意只是如何拿捏分寸。他心中所想更多是飛狐城城牧背後的盤根交錯,北莽南北在對峙中逐漸交融,除去譜系繁瑣的耶律與慕容兩大皇室宗親不去說,真正屹立於這個皇朝最頂端的不過是封疆大吏的八位持節令和十二位大將軍,以及北王庭南朝官十餘位掌握話語權的廟堂重臣,這三十幾人各自代表錯綜複雜的勢力,或聯姻結親,或死磕死鬥,或交相呼應,或老死不相往來,極難理清。
僅就南朝官而言,大體上,由兩具骨架撐起,一具是被譽為龍關貴族群的世族集團,頑固保守,自命清高,絲毫不遜色於舊春秋的豪閥高門,春秋大戰,中原門第凋零以後,北涼以北的龍關貴族更是氣焰倨傲,以貴族正統自居,出了大魔頭種凉的種家便是其中之一。一具是以三位大將軍為首的軍方勢力,一位是在姑塞州與持節令同等高位的黃宋濮,是一位春秋遺民,原本北莽王朝南邊士子不論本土士子還是春秋遺民,基本上都是筆吏文官,北邊人物才可出將入相,正是驚採絕豔的黃宋濮開了一個頭,才有後邊的被北莽女帝譽為“可算半個徐驍”的大將軍柳珪,以及賤民出身卻在軍界扶搖直上的楊元贊,這三名戰功卓著的大將軍,幾乎都扎堆在姑塞州往北那一條直線上,可見北莽對西線的重視程度,而飛狐城城牧澹臺瑾瑜正是龍關大貴族澹臺氏的旁枝嫡子,與另一個綿延五百年的貴族高門宇文家族素來有聯姻的習俗,渾然一體,不容小覷。
離陽王朝如今孺婦皆知有士子北遷的說法,兩股洪流,一股流入江南士子集團,一股融入北方老牌貴族的熔爐。卻不知更有一股龐大計程車子北逃,如過江之鯽湧入了北莽皇朝,除去水土不服的一批,自行夭折,籍籍無名,大部分都開始融入北莽尤其是南朝官,開始嶄露頭角,黃柳楊三位大將軍便是其中出人頭地的佼佼者,更有許多春秋遺民士子憑藉真才實學,在南朝官中佔據要位,這些人國破家亡,背井離鄉,只要活著,就沒有一天不想著南下,而南下歸鄉,頭一個阻礙是什麼?是北涼,以及那個比三十萬北涼鐵騎還要出名的徐驍。
北涼以北,一個蠢蠢欲動的強大王朝,以氣吞萬里如虎之勢,靜靜望著一個離陽王朝。
而徐驍以後,可能就會是此時這個走在嘉青湖畔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