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粗南邊動嘴的火爆畫面,慕容氏自然是北御帳官的一根粗壯支柱,不過這些年逐漸滲入姑塞龍腰兩州,有挖牆腳的嫌疑,董胖子陶潛稚之流是立場堅定的南面朝官棟樑人物,當初在姑塞州就給足了慕容江神這批權貴王孫苦頭吃,逮著機會往死裡拾掇,對慕容氏而言,這已經不光是面子上的小事,在不去觸碰皇帝陛下逆鱗底線的前提下,相互膈應,不遺餘力。
就像這次陶潛稚暴斃,北莽女帝當然龍顏震怒,但慕容江神如果只是欺辱了陶潛稚的女人,目光長遠的陛下根本不理會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南面朝官這二十幾年受到此類憋屈也不少了,說不定連董胖子都不會真撕破臉皮,這種無形中打擊南官士氣並且極為噁心人的潑髒水行徑,慕容子弟信手拈來。事成得手以後,帝城那邊可要贏得大片喝彩叫好,家裡長輩們也都臉上有光。至於陶潛稚細皮嫩肉的婆娘,被表哥玩膩了後,少不得在帝城權貴子弟圈子裡轉贈走上一圈,淪為一隻誰都踩上一踩穿上一穿的破鞋在所難免,表哥也必然能順勢在圈裡向著核心更近一步。畢竟在帝城,有姿色的女子不難花錢買到,可若是一名衝攝將軍的媳婦,就稀罕了。
雙方都有各自的算盤,慕容江神要搶女人去帝城鋪路,若是暫時請不動眼前這位不苟言笑的魔道魁雄,也無妨,到時候回去家族勞駕長輩再來拜訪就是,就不信天底下還有對高官厚祿俏嬌-娘都不感興趣的男人。
而謝靈心底吃不透那名刀客的身份,藉由慕容兄弟兵馬去當探路石,死了皆大歡喜,不死的話,謝靈也會偷偷滅口,一副堪稱玲瓏的絕佳心肝,對他而言是最大的補品,勝得過百副庸俗心肝,如他媳婦在樓上所言,這等比燕窩魚翅珍貴千萬倍的補品,就算是帝城那位天下道教聖人的國師弟子,不幸到了鴨頭綠這座鬼門關,也要死!
謝靈猛然轉頭朝二樓樓梯口望去,殺機暴漲。
慕容江神也是悚然一驚。
一個佩刀年輕人手提兩顆頭顱,鮮血淋漓。
徐鳳年先丟出一顆腦袋,“這一顆,是給鴨頭綠客棧的還禮,不成敬意。”
謝靈捧住頭顱,雙眸通紅,牙齒咬出聲。
徐鳳年丟出另外一顆給此番大費周章的慕容江神,平淡說道:“這一顆是給北莽慕容氏的,還望笑納。”
慕容江神沒有去接頭顱,任由滾落在腳邊,臉色陰沉恐怖。
魔頭謝靈抱住頭顱貼在胸口,仰頭髮出一陣刺破耳膜的野獸嘶吼,房梁顫動,抖落了許多灰塵。
徐鳳年平靜道:“雖說兩名女子都是自己求死的,腦袋大的那一顆,但相比來說,死得比較憋屈,估計被我手刀割下腦袋的時候,還在納悶怎麼就死了。至於慕容世子腳邊那顆,就死得清清白白了,得知就算活著走出客棧也要生不如死後,用自己的命換了一條命。話說完了,你們怎麼講?要不要也求個死?”
都不需要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慕容江神發話,那名嗜血的閘狨卒就倒拔蔥沖天而起,身體彎曲轟向這名口出狂言的小子。
謝靈根本不去看戰場那邊,雙眼淌出淚水,低頭在娘子額頭親了一下,然後替她抹上睜大瞪圓的雙眸。
她曾說過,喂,老鬼,輸了就輸了唄,輸給洛陽哩,又不丟人,要不咱們種田養雞鴨去好了,一起老死,不也挺好。他沒答應,說要再與洛陽誓死一戰,這些年瘋狂殺人奪心吃肝,越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她也從不嫌棄。
本以為這輩子多半贏不過洛陽,會死不瞑目,為何你卻先死了?
她說真有那一天假使只差一絲一毫,就可以打敗那個高高在上的洛陽,那就剝開她的胸膛,吃了她的心肝。
謝靈兩行清淚變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