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當時瀕死的他抬頭望向自己,那眼睛孤獨無助,漆黑圓圓的眼睛,卻仍然盛滿了期望和等待,清澈無比地看向他。那是明知自己已死,卻還要一意孤行的果敢。
四面相對的那一刻,他彷彿聽到泉水流淌,泉水叮咚;他就像一片雲,離他那麼遠,手一摸,卻咫尺天涯,邈若山河。
他愛的那個人哪,就這樣抱著必死的心拉他入世。
他做到了,他讓他愛上了他。
可等他醒來,卻只能緊緊抱著他已冰涼的軀體,隨著那小舟搖晃,血海翻滾,他愛的那個人卻永遠閉上了眼睛。
楚湛發現陸上神很奇怪。無論他說什麼,怎麼解釋,他永遠不會回應。
陸上神每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肉身放在一個冰棺裡,每日駐足,就跟拜佛似,朝九晚五,一日三次。然後天天在冰棺旁打坐。
楚湛不能做任何事,也沒地方去。他就看著他打坐。
上神打坐的時候,很是端嚴,一絲不苟,一句話也不說,嚴肅正經。楚湛發現陸十淵真的很正經。他所有的幽默估計都給他了。
偶爾有其他神將過來稟告,他們都不敢靠近,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到上神。
陸上神最帥的時刻還是指點天下兵家戰事,仙袍一揮,便生詭譎雲湧,棋子一持,能定各路定數。
楚湛想,當初那個鄧鬱光也是這樣來請問陸十淵的吧。
但好久,楚湛連二十七神將都看遍了,都沒看到鄧鬱光。楚湛才得知,陸十淵不待見他。鄧將軍也從來都是讓人轉述。說起來也是冤。這事情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這是玉帝下旨。可這事情誰說得清呢。
楚湛有次看到鄧大將軍,還是頭上冒火,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咬他一口。
有一次楚湛實在太無聊,跑出去溜達,看到鄧鬱光和那個張神將在陸十淵的仙殿外瞎轉悠,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貔貅之事已經過去千年,想來仙君已經忘了。」張神將如是道。
「忘?你沒看到那個冰棺還在那殿正中心放著嘛。這是仙君提醒自己一日不可忘!」
「可這樣守著也沒用啊!那楚湛已經魂散,他耗盡了自己的心神開啟了時空之門,天道不可逆。他自要受那天譴。仙君應該比我們更懂這個道理。如何能執迷不悟?」
「你懂。你幫我去說。」鄧鬱光苦啊。這就是中間人的苦。活是天界上頭派上來的。罪卻要他來背。裡外不是人。
可他知道,仙君是生自己的氣。他每日跟沒事人一樣,可他心裡苦。他作為下屬,如何不能為之解憂呢。
楚湛悶悶地想,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我該遭天譴。我知道這個結果!
可陸十淵倒是沒必要跟他一起過清苦的日子。像個苦行僧。事情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多久了,一千年了啊。他現在只是一個靈,所以沒有什麼感覺。
他回到仙殿,看到陸十淵又在那收集清露。他無法理解,收集這玩意幹什麼?拿的還是他那個八方來福靈光瓶。當初他是用來收集靈液,補充靈氣的。是為了填補亙古不洞天上方的漏洞。
他拖著腮看著陸十淵。
陽光照著陸上神鵰琢如神的側臉。千百年來。他從未說過一句話,哪怕是指點下屬也只是以棋待己。每日默默地在收集著靈氣。
「陸十淵,你到底在做什麼呀?」他問。
第55章 聚靈千年
楚湛閒著無聊的時候,總喜歡逛一圈陸上神殿。
但無論他逛多少遍,都是兩個字,無聊。
跟陸十淵這個人一樣,無聊。他就知道陸十淵的人生裡,除了工作,估計也就沒其他了。
唯一有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