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內亂成了一團,我一手血揪著師尊的鬍子,目眥欲裂:「到底有沒有得救?」
倘若他要說出否定答案,我恐怕自己會當場做出弒師的舉動來。
院判大人全然無視我的威逼,兩隻手像鐵鉗一樣掰開了我的手,身後撲上來四個鐵塔般的宮女,將我緊緊抱住,然後一盆盆的血水端下去……好像永遠也不能止住……
殿內安靜的只聽得到呼吸聲,與院判大人弄出的響動……
天亮的時候,院判大人擦著額頭的冷汗,終於收起金針,長呼了一口氣:「心跳總算平穩了……這刀刺的險之又險,倘若再朝上刺三寸,恐怕迴天乏力……只是……受傷太重,幾時醒來倒作不得準了……」
我很想揪著院判大人的鬍子,將它一根根揪下來!
好的大夫據說可生死人,肉白骨,枉他從我這裡騙去了許多好硯,竟然連個準話都沒有……
只是田秉清與娥黃卻對他充滿了敬畏,撲通跪了下去,歡喜的朝著院判大人連連磕頭,緊抓著我的四名宮人終於鬆開了手,我跌跌撞撞向著龍床撲了過去,在一片明黃色裡看到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阿彌跎佛!
感謝各路神明的鼎力相助!
武恪頂著一對紅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闖進重華殿的時候,大家正在相顧歡喜,情緒難免有些激動,若不是怕吵著了床上的皇帝陛下,早已抱頭痛哭。他衝進來以後看到這情景,七尺高的漢子竟然雙淚直流,撲到龍床前面便是失聲痛哭:「陛下啊,微臣來晚了……」
哭的甚是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不過為著他頭頂的烏紗帽計,我還是邊拭淚邊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武將軍,陛下目前尚在昏迷之中——」你這般提前哭喪其實可以拉下去砍頭了……
他大掌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氣憤的差點指著我的鼻子質問:「那你們哭什麼?」——我就知道他從過去到現在都一直是藐視我的,不過我向來寬宏大量……
擦著面上不斷滴落的淚水,我朝他一笑:「喜極而泣……喜極而泣……」
雖然陛下已有大半條腿踏進了鬼門關,一時半會還拔不回來,可是總比當時就撒手西去要強上許多……
武恪將軍總算還知道些好歹,連忙跪下請罪。
我心中悲喜交集,就算是為了垂危的陛下積福,也暫時將武恪藐視皇后這條罪名既往不咎了。
他身上極是狼狽,血跡泥土沾染了不少,自他砸了我一錘子之後,這是我頭一次覺得他順眼許多。賞了座,令娥黃端了杯熱茶來,這才聽他匯報一夜戰果。
無疑,武恪的這次突然襲擊是十分正確的。
憑著他在莊子裡與燕王兩千私兵械鬥,聯絡到蓄私兵這類大罪,為防燕王狗急跳牆,劫持懷孕的皇后,這才匆匆結束了戰鬥,跑了回來。只是卻在安府撲了個空,又聽說皇帝陛下也出了宮,緊急之中,召了宮中精騎衛到處搜尋,方有了酒樓救人一說。
他闖進燕王府的時候,燕王楚王等人都聚在一處等訊息,就盼著派出的刺客能一舉將皇帝與皇后都誅殺乾淨,連肚子裡的都不能存活,這大齊的天下也是時候換換主子了。
除了庸庸碌碌的益王,不肯同流合汙,反倒被刺性命垂危的趙王,在京的藩王竟然無一倖免。
最令人意外的是,德妃的親爹,護國將軍也摻了一腳。
武恪從前跟著鳳朝聞衝鋒陷陣就是一把好手,沒想到辦起案來也是速度極快,只奉了皇帝陛下一道口諭,就將這些皇親國戚們給連鍋端了,塞進了天牢。
天牢一時人滿為患,按品分房,恐怕歷陳齊兩朝,這天牢都不曾有過這麼興旺熱鬧。
末了,武恪向我請示待遇問題,及如何看押審問這些當朝權貴,我扭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