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得近前,彎下身來,眸中暗湧瞬間變了幾變,卻又直身起來,漫不經心道:&ot;武縣令,此人乃是上面緝拿的重要欽犯,押回大牢好生看管,別讓她死了!」
他身後緊跟著那頭髮花白,腆著比何大舅肚子還大了一倍有餘的武縣令,恭恭敬敬的上前來,諂媚道:&ot;是,大人!下官這就命人將他押下去!」
聽說現如今大齊國政治清明,海河晏清。他這樣老這樣胖這樣蠢,居然也能當官?我以為,那個人手下應該不會再有這種蠢材做官的!
可見世事難料!
我被兩名差役一邊挾了一隻胳膊,毫不客氣的拎了起來,正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小黃將手裡一根啃的極乾淨的雞骨頭舔了又舔才戀戀不捨的扔掉,扎著兩隻油膩膩的手飛撲而來,緊揪著我的衣襟,大聲吼道:&ot;不許將小逸帶走,把她帶走了,誰給我弄飯吃?」
……我非常後悔當初在離開大陳宮的時候,拼死拼活將他給帶了出來。
我在這邊為了一隻雞腿跟人打架,他卻啃著雞腿觀戰,連助戰的念頭都不曾生出來。
他將小黃細細打量幾眼,終於恍然大悟,輕笑出聲:&ot;原來是陛下啊!臣等以為你已經葬身於陳王宮那場大火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溫潤的眸子甚是好看,就跟瞧著自己嫡親的弟弟一般慈愛。
其實也不怪他眼拙。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主要是我這飼養的人不太稱職,把好好一個白胖少年養的面黃飢瘦,聞到肉就雙眼發綠,情不能禁。再加上衣衫襤褸,怎麼也難以想像這是那曾經高高坐在大陳王宮龍椅之上的少年天子。
小黃聽聞此言,才細細將他打量一番,半晌,驚喜出聲:&ot;是丞相家的哥哥!是丞相家的晏平哥哥!」
我愈發羞愧欲死!
他怎麼能露出一副他鄉遇故知,且這故知必將救他於水火的蠢樣呢?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跟小黃都下了大獄
小小縣城,我們倆隔壁的牢房人滿為患,獨我們兩個住著單間,面對面可以看得到對方,雖然牢房一樣的臭,但顯然這已經算是牢裡貴賓級別的待遇了。
小黃從前對衣食住行份外挑剔,這三年間被我強力改造,已經養成了隨遇而安的美德,他又啃了雞腿,大約不太餓,倒頭便躺在了牢裡那堆乾草之上,不多時就呼嚕打得山響,連牢裡尋夜食的耗子都被他這呼嚕聲嚇得繞道而行。
可憐我腹中空空,餓得睡不著,腦袋雖被兵卒粗粗包紮,但身下的乾草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兒,捏著鼻子悲愴回顧,爹爹從前對我的期盼乃是上得了朝堂,搞得了政黨。不料如今倒變成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牢房了。
正在苦苦思索三年前家中飯桌上的菜色,遠處一陣腳步聲,順著牢內的青石板道而來,這腳步聲輕捷,我聽在耳中卻極為熟悉,不由大喜。
那人行得近了,我連連大喊,喜出望外:&ot;晏將軍晏將軍,餓死了,快弄些吃的來,餓死了我你可就不好交差了。」
他正在行走的腳步一滯,顯然不能理解我這卑微的願望,更不能理解我這洶湧澎湃的熱情從何而來。只拿一雙幽深眸子定定望了我半晌,大概覺得我實在無藥可救了,冷著臉呵斥:&ot;安逸,你就不能長長腦子?」
我茫然的望過去:&ot;吃都沒得,快要餓死了,要腦子何用?」
他面上顯出鄙視的神情,分明像我瞧著小黃那二傻子一樣的眼神。但因為小黃其實不太懂這眼神,以往我這樣瞧著他的時候,他必然歡天喜地的撲上來,將口水塗了我一臉,不顧我的氣極敗壞,極真誠極友善極傻氣的表達著喜悅之情:&ot;小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嫌棄的擦擦臉上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