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我很確定。否則陸詡一個註定無法在仕途攀升的瞎子,會願意跑來太安城?”
趙篆小聲問道:“先生,朕也知有些問題不該問,而史書上每當有臣子回答君主這個問題,從沒有過好下場,但是朕還是奢望先生能夠坦誠相待。”
陸詡淡然道:“陛下既然尚無多位皇子,那麼就應該是問我在廟堂之上,誰能繼齊陽龍之後擔任本朝首輔?又是否容忍那位首輔在眼皮子底下,成長為張鉅鹿這般朝中無政敵的立皇帝?有此問,是不是說陛下連陳望也不肯放心?那陛下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啊。”
趙篆語氣誠懇道:“不是朕不相信陳望。”
陸詡不置可否,自顧自說道:“這個人選唯有陳望擔任,毋庸置疑。嚴池集,孫寅,範長後,李吉甫,這五人,各有致命缺陷,都不如有望‘完人’的陳望。在他們之前的過渡階段,如殷茂春趙右齡韓林之流,不過三五年風光的‘短命鬼’首輔,不值一提。”
趙篆攤開手心,低頭看著那把棋子,“朕豁然開朗。”
趙篆突然抬頭笑道:“先生可還有棋子贈我?”
陸詡微笑道:“沒啦。”
趙篆握緊手心,起身道:“那這些棋子朕可就收下了。”
陸詡站起身,“那我也就不送了。”
趙篆大笑道:“送朕出門是不用,但是以後棋子還要繼續送,爭取咱們君臣二人,在有生之年的末尾,再像今天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慢慢數著那些棋子,說一說陳年往事,一顆顆重新放回盒子,不亦快哉!”
等到趙篆悄然離去。
從靖安王府跟隨陸詡來到京城的那名婢女杏花,她突然發現自家先生正襟危坐,但是桌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孤零零的棋子,沒有送給皇帝趙篆。
她好奇問道:“先生怎麼自己留了一顆?”
陸詡輕聲道:“不是留給我自己的,是給某人留的。”
女子悚然。
陸詡伸出手指,輕輕壓在那枚棋子之上,“當以國士報之!”
第288章 風雪鐵騎下江南(十)
一路南下,除去那些崇山峻嶺的上方,幾乎已不見積雪。
料峭春寒最凍骨。
北涼騎軍再往東南方向推進一百二十餘里,就等於進入廣陵道,雖說距離真正的戰場,時下離陽新任兵部尚書吳重軒麾下大軍,和西楚向西突圍主力的對峙陣線,猶有一段路程,但哪怕不用掌握第一手戰況的將校都尉們出言提醒,僅是憑藉行軍路線四周,出現越來越多的離陽地方斥候偵騎的身影,就已經足以讓這支北涼騎軍推出大致形勢,便是平時只有那份親暱勁頭的洗馬餵馬動作,也不由自主地透出了幾分肅殺意味。拂曉時分,距離大軍拔營還有半個時辰,暫時充當這支鐵騎主將的北涼王徐鳳年,在臨時搭建的簡陋軍帳內召集了所有將領校尉,連同袁左宗寧峨眉洪書文在內,總計十六人,大帳內並無桌案,那張半丈寬高的廣陵道輿圖掛在帷牆上,主要關隘城池早已清晰記錄,甚至連各處駐軍數目都以一絲不苟的硃紅小楷仔細標註,精確到了百人。
徐鳳年側面站在那幅輿圖下,依舊懸佩那柄當年從江斧丁手上搶過的名刀過河卒,只是摘下了涼刀,徐鳳年看著呈現弧線圍站的各位騎軍將領,舉起戰刀,在那幅足以讓離陽兵部衙門感到震驚的地圖上劃出一條路線,笑道:“接下來我們就要過綠荷郡,途徑蔚水灞下兩縣,正式進入廣陵道。也許是咱們在淮北兩州走得太慢,然後在淮南道走得太快,導致朝廷大軍措手不及,所以沒能跟上咱們的步子,否則薊州騎軍應該在兩日前到達多山嶺小徑的山陰郡一帶,對我們進行先頭阻截,利用五方、松雲兩城作為依託固守待援,等到兵部許拱的京畿大軍,聯合當地兵馬,共同死守這條坐擁地利的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