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沉的威壓,高度越來越低,已經低於高臺樓閣,不得不在屋簷下焦躁盤旋。

春水解凍漸漸暖,河水湖水池水裡原本悠哉遊哉的游魚,開始跳出水面,與天空中的飛鳥遙相呼應。

城頭上的柴青山已經出過一劍,所背長劍“野狐”真正展現出地仙一劍的氣勢,破空而去,光芒絢爛,劍氣之雄壯,劍意之磅礴,以至於在城頭和青衫下棋人之間,掛出一道圓弧形的巨大白虹。

白虹起於城頭,落在青衫曹長卿的頭頂,結果白虹如撞一座不可逾越的無形雷池,濺起一大團火花電光,聲響刺破耳膜。

眉發皆張的東越劍池宗主高高舉起手臂,牽引氣機,那柄野狐在盤膝而坐的曹長卿四周急速飛旋,可惜不論如何聲勢浩大,飛劍只如無頭蒼蠅亂撞,始終不得近身三丈內。

當那柄飛劍不堪重負折斷後,柴青山嚥下湧到喉嚨口的鮮血,向前踏出一步,雙指併攏向前一指,輕喝一聲“借劍”,少女單餌衣所背長劍頓時出鞘遠遊,如一尾年幼蛟龍出水,一道粗如水井口子的青色罡氣筆直撞去。

如今的離陽江湖,雖未至香火凋零的地步,但明眼人都看出一股由盛轉衰的光景,傳言黃三甲倒行逆施,把春秋八國殘餘氣運倒入江湖這座池子,因此二十來年,水滿則盈,離陽的武林,看似草木叢生,生機勃勃,但其實一枝獨秀的大木紛紛折斷,已是所剩不多了。烈火烹油,熱鬧不長久的。

這座天下首善之城,顧劍棠謝觀應皆已不在城中,而楊太歲、韓生宣、柳蒿師和祁嘉節又相繼死去,欽天監練氣士死傷殆盡,作為陣眼的兩座大陣又毀在徐鳳年手上。

所以柴青山不得不站出來。

老人為宗門,為徒弟,也為自己的劍道。

當少女那柄鞘中長劍如游龍撲面而來,曹長卿依然無動於衷,笑容恬淡,右手拈子,左手拂過右手袖口,如同與人低語:“我大楚曾有人用兵多多益善,勢如破竹,七十二大小戰役,無一敗績,心神往之。”

輕輕落子。

氣勢如虹的飛劍在三丈外傾斜墜入地面,如萬鈞大石砸在地上,塵土飛揚。

曹長卿不看長劍,只看著一枚黑子跳出棋盒,順著棋子視線落在棋盤上,同時伸手去拈起一枚圓潤微涼的白子,微笑道:“我大楚有人詩文如百石之弓,千斤之弩,如蒼生頭頂懸掛滿月,讓後輩生出只許磕頭不許說話的念頭,真是壯麗。”

一子落下,太安城中國子監門口的那些碑文,寸寸崩裂。

“我大楚有人手談若有神明附體,腕下棋子輕敲卻如麾下猛將廝殺,氣魄奇絕。”

一子落下,曹長卿微微將那枚稍稍偏移的生根白棋擺正,與此同時,所有激射向他“對面之人”的床弩箭矢都被一股罡風吹散,迅猛滑出原先軌跡。

“我大楚百姓,星河燦爛,曾有諸子寓言、高僧說法、真人講道,人間何須羨慕天上。”

棋盤上,黑白棋子,落子如飛。

吳家劍冢的老祖宗吳見終於出手,這位家學即天下劍學的劍道魁首,不是從城頭上掠下。

從外城到皇城,一道道城門同時開啟,隨後有一道細微卻極長的劍氣,從北到南,一路南下。

這一縷劍氣,有千騎撞出的壯烈聲勢。

柴青山出劍後不轉頭,吳見出劍後仍是不轉頭。

曹長卿輕聲道:“春秋之中,風雨飄搖,有人抱頭痛哭,有人簷下躲雨,有人借傘披蓑,唯我大楚絕不避雨,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籬下活。”

劍氣在曹長卿三丈外略微凝滯些許,驟然發力,蠻橫撞入兩丈半外。

綿延意氣層層疊疊,劍氣直到兩丈外才緩緩消散。

第二道劍氣出城之時,恰好有一道光柱砸在皇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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