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北城,至於是為了涼莽大戰也好,還是為了擺脫那位副經略使宋洞明的官場陰影也罷,白煜的執政功力毋庸置疑,別說小小一座戶房,恐怕連一座離陽戶部衙門都能嫻熟掌控。暫時離開書院的王祭酒領銜禮房,工房則交由墨家矩子宋長穗打理,繼續以拒北城督造副監的身份完善拒北城,刑房並無誰坐上第一把交易,養鷹拂水兩房各有一名履歷厚重的諜子頭目坐鎮此地。

中軸線的正堂之後便是二堂,懸掛一塊匾額“求暑堂”,十分古怪,世間君主藩王的別院行宮,無一不是避暑勝地。

二堂主體建築是居中的簽押房,年輕藩王的書房也在隔壁,只不過相比當年清涼山梧桐院的風雅無雙,可謂簡陋至極,所放書籍也是北涼邊軍檔案。

除此之外,涼州左右騎軍、流州龍象軍、鐵浮屠、白羽輕騎在內諸多涼州關外精銳邊軍,在此也設定有兵科房,還有幽州步軍科和四州將軍科和十四校尉科,亦是各有一座衙屋,以便軍令傳遞通暢。三堂懸匾“思量堂”,取自李義山之語“千秋功業,最費思量”,那幅門聯同樣來自這位聽潮閣謀士的生前名言,“與百姓有緣,才來此地。求問心無愧,雖死無悔。”二十多名軍機參贊郎常駐此處,其餘三十餘以白衣身份懸佩印綬的幕僚,在正堂六房當值,出入自由。這些青衫郎的官場進階途徑類似離陽科舉進士,只是職責更像是位於樞密重地掌握機要的門下省官吏。軍機參贊郎的根腳來自流州刺史府邸,在進入幽州擔任騎軍將領之前的鬱鸞刀便曾是類似角色,位卑權重,此舉首創於曾是離陽儲相之一的宋洞明,在第一場涼莽大戰之中,北莽邊軍之中也有出現相關人等,不但安撫了一大批中等門庭的草原權貴,也極大提升了南朝邊軍戰力,正是出自北莽帝師太平令的手筆。

徐鳳年一直走到位於藩邸最後方的四堂,這裡便是他與眷屬的起居處,思量堂與四堂之間有花牆影壁隔斷,左右兩路廂房大小十餘間,廊沿、門楣與棟樑粗看平平,材質也絕非檀楠這等皇家木料,不過細看便知獨具匠心,雕工精細,據說是經略使李功德借鑑了江南道庭院的樣式。姜泥,呵呵姑娘和徐嬰就住在這裡,若是徐北枳留在拒北城,也定然有一席之地,至於其他人,恐怕也就只有袁左宗褚祿山兩位老涼王義子有資格入住,這種事情,與官品高低軍功大小都沒有關係。徐北枳身為一道轉運使,當初拒北城懸掛匾額後很快就南下陵州,用他的話說就是等忙完了這陣子,我就可以忙下陣子了。當時心有愧疚的年輕藩王還想安慰來著,只是剛說完那句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轉運使兼副節度使的徐北枳就很不客氣地撂下一句,那就別說。讓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新涼王憋屈得一塌糊塗,只不過習慣就好。

到了四堂庭院,呵呵姑娘就去屋內拿了柄嶄新油紙扇,拉著一襲紅袍的徐嬰躍上屋頂,兩人擠在一柄小傘下,竊竊私語。

夜深人靜秋雨長,徐鳳年看到姜泥的屋子一片漆黑,想來已經睡去,沒有睡意的他便搬了條椅子坐在屋簷下,身體前傾,伸手去接那從屋脊間淅瀝瀝落下的雨水。

這場下滿北涼的入秋第一場雨始終沒有停歇,一副不淹死魚就不罷休的架勢。大概是覺得等不到月亮出來了,賈嘉佳和徐嬰從屋頂飄落回庭院,緩緩回過身的徐鳳年對呵呵姑娘柔聲笑道:“西蜀境內有兩位上了歲數的拂水房諜子,近期要返回北涼養老,到時候我送你一件禮物。”

賈嘉佳面無表情地呵了一聲,就當答覆他知道了。

只有最熟悉這位天字號殺手的人,才會發現腳步似乎輕盈了幾分,啪啦啪啦,濺起庭院青石板上無數細碎水珠。

遠遠凝望著青蔥少女的步伐,年輕藩王會心一笑,微微眯起那雙狹長眼眸,眉眼溫柔。

等到少女和徐嬰各自掩上屋門,徐鳳年始終安靜坐在那張椅子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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